可要说感激或者什幺的,就有些矫情了。
现在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跟他们家不沾关系才好呢。
三大妈现在只觉得血气上涌,瞪了于丽一眼,道:「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别……」
别啥她也没说出来,一甩脸子便推开门出了屋。
于丽看了看三大妈的背影,抿着嘴拉了拉李姝的小手,她现在莫名的想哭。
也不知道为什幺,就是想哭。
曾经的一家人,也是过了大半年的日子,不知道为什幺走到现在,竟把自己当仇人看待。
老太太这会儿从外面回来,看见于丽低着头在亲李姝,便转移着话题说道:「今儿个外面太阳还好,可能真要开化了」。
「是」
于丽答应了一声,随后整理了一下表情,擡起脸笑着说道:「我正想把后院的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呢」。
「晚点儿吧」
老太太接了李姝,抱着走到墙边放着的沙发坐了下来,说道:「一开化这水分就大,晒不干,得等全都化开了才成呢」。
于丽点点头,道:「还是您懂得多」。
「懂啥啊,一个糟老太太」
老太太捶了捶自己的腿,无奈地说道:「没到开春儿腿脚儿就疼,风湿」。
「是嘛~」
于丽看了看老太太问道:「你家我叔就是大夫,怎幺没给您……」
说到这里也反应了过来,要是真能看,那李顺不可能看着老娘腿疼不管的。
老太太也是肯定了她的这个想法。
「老毛病了,看不好了,呵呵」
老太太对自己的病倒是看得开,无非就是湿度大了会疼,变天儿了会疼,也没什幺。
「这是年轻那会儿,拉扯一家子累的」。
说着话儿,哄着怀里的李姝,嘴里也跟于丽说起了闲话儿。
「那个时候你老爷还活着呢,家里的药房正是我生你叔的时候没了的,你老爷为了养家糊口,就背着药箱子当了铃医了」。
「兵荒马乱的,不容易吧~」
于丽从柜子上拿了个小玩意儿给李姝,省的李姝闹。
老太太则是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过日子,哪有容易的,就算是太平日子,家家就都容易了?」
说着话便叹了一口气,道:「还不都是各有各的苦嘛!」。
听见老太太说这话,于丽却是知道,老太太这是说给自己听呢。
准时看见刚才自己偷偷抹眼泪了,这才劝慰自己呢。
「可不是嘛」
于丽应了一声,拿了柜台上的抹布,继续擦着柜子上的灰尘,嘴里接话儿道:「生活,生活,生下来就是为了活着」。
「呵呵呵」
老太太看了看于丽,笑道:「你才多大点儿小岁数,可别老是唉声叹气的,都把自己的中气叹没了」。
看着于丽笑了,老太太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可别不信啊,老奶我虽说不是医生,但懂的可不算少」。
「没,我信~」
于丽笑着应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您给我老爷打了这幺多年下手,不是医生也是半个医生了」。
「谁让赶在他们家了呢」
老太太晃了晃身子,看着怀里的李姝说道:「都是命啊,给他们家当牛做马的,到最后他先走一步了」。
于丽知道老太太说的是谁,是李学武的爷爷。
因为李学武的爷爷在家里行少,家溜都叫老爷,所以街坊四邻也都叫老爷。
所以于丽才管李学武的奶奶叫老奶的。
这个老字代表的就是最小、老小儿的意思,等行大的,一般都叫大爷、二爷等等。
「我老爷是什幺时候没的?」
于丽也是第一次跟老太太坐在一起闲聊天儿,以前可没这个机会。
因为李家的老太太除了照顾孩子就是带着刘茵收拾药材,哪像院儿里的闲老婆儿们聊闲篇儿、说闲话儿啊。
老太太今天也是为了给于丽保驾护航来了,她是心思通明的,知道于丽跟二孙子那点儿事儿。
她也是观察于丽好一阵子了,倒是没看不起于丽,也没觉得二孙子怎幺了。
现在猜出于丽这会儿是个什幺情况了,更不会有什幺负担了。
反倒是觉得于丽不错,至少对孙子和李姝不错,心眼儿是个好的。
至于于丽跟她婆家那些事儿和矛盾,老太太不想问,也不想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谁又能说的清谁对谁错呢。
现在于丽想说话,她便也就顺着于丽的话,说了说那些在她看来,陈芝麻烂谷子的话来。
「是你叔十七岁的时候」
老太太眯着眼睛想了想,嘴里说道:「那正是下冒烟儿雪的时候……」
听着老太太说以前的事儿,于丽干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是胳膊拄着箱柜,靠着身子专心地听着。
就连隔壁的小燕儿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于丽想听这个,是她对李学武好奇,所以对李家的事儿也好奇。
小燕儿听这个,是因为想起了她们家的事儿,她们家也过的苦呢。
老太太心里想着以前的事儿,目光变得深远了起来,嘴上讲着:「老大啊,接了他爸回来,嘴里一直哭嚎着,爸啊~爸啊的,现在我还能梦见,哭的我心慌啊」。
「爸啊~爸啊!」
老太太这边讲着,却是突然从窗外传来了配音的哭喊声。
这可给屋里几人弄蒙了,这讲古呢,怎幺还带配音的呢?
老太太就坐在窗子边,听见外面的声音便是心头一紧,随后放松了下来,皱着眉头转身往外面看去。
于丽也是走了几步到窗前,从玻璃往外面看着。
刚才她就听出窗外是谁的声音了,走到窗前一看正是闫解成。
于丽本没有在意,她知道三大爷就是为了骗他回来的。
闫解成再混蛋,他爹要没了还是会赶回来的,所以闫解成回来他并不惊讶。
可这会儿让她皱起眉头的是,闫解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却正是那天她在招待所二楼看见的那个,那个女人。
闫解成是坐训练场的车回来的,早上接到电话,正好赶上训练场食堂的采购车。
但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赶回了家里。
因为他想了,要是他爹真的没了,怎幺也得让他爹看看自己的媳妇儿,不然不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嘛。
再一个,他也是为了防备他爹是糊弄他的,到时候真问这钱哪儿去了,他就说葛淑琴怀孕了。
给大孙子花的钱总不至于往回要吧。
再一个,闫解成也想了,趁这个机会回家,重新跟他爸妈一起生活。
最起码不用上外头租房子了,媳妇儿怀孕了也能在家由他妈照顾不是。
做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现在正式工了,跟他爹一个水平了,能挣钱养家了。
他爹真的没了,他这个时候携长子长孙回家,不正好可以继承大统嘛。
至于分家,那不是于丽要分的嘛,当时他是不愿意的。
他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就说是于丽张罗分家的,他是无辜的。
反正以后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他说的话不就是圣旨嘛。
至于弟弟妹妹,他倒是没想着会有养家的压力,因为他知道,他爹妈那里一定还有积蓄。
他们家以前是小业主,以前还是存下不少东西的,小时候都见过。
只不过后来闹了一阵儿,都被他爹妈藏起来了。
他成了一家之主,只要弟弟一毕业,都出去上班去。
找不着工作就干临时工,他也要学着他爹,收一半儿的工资作生活费。
这一个弟弟就是十几块钱,两个弟弟那不比上班强啊。
他光想着收弟弟钱了,却是没想着弟弟大了结婚要钱,盖房子也要钱。
这会儿还没进大门呢,刚从胡同进来便开始哭喊,他倒是想好好表现一下。
无论自己父亲没了没,自己从门外开始哭,那就一定是对的。
「爸啊~爸啊!」
闫解成哭喊着带着葛淑琴进了四合院大门,在门洞里遇见了自己二弟。
他还不知道闫解放是在这儿打埋伏,等着他进门呢。
「老二,爹怎幺了?」
闫解放这会儿是新仇旧恨全来了,要不是大哥,他能没了房子又没了钱嘛,要不是大哥,自己能摔成这副德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