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见着李学武孩子脾气却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去看他。
李学武躺在炕上心里骂着对门的俩小子胡说八道,只能扛着枪睡了一宿。
早上醒来,李学武照例挨了闺女一个泰山压顶,李姝也是小脚踹了爸爸几下才叫醒了。
「你可真是找打了」
李学武抱了闺女坐起身子,照着屁股板就给来了几下。
李姝浑不在意地爬了起来,站着身子指了指窗外叫李学武带她去看「喔噢」叫的是啥。
李学武扯了扯嘴角,他们家就不能养这些会动的,不然他闺女会保持充分的好奇心研究个究竟。
其实李学武也想研究一下,揪净之后炖了好吃还是炒着好吃。
只是他这幺想而已,棒梗可不会让他付诸实践,这只公鸡还得留着打鸣和报时呢。
最关键的是,公鸡能保护母鸡,母鸡下的蛋也能孵小鸡。
虽然他现在不用再孵小鸡了,但有总比没有好,毕竟前院还有不少鸡呢。
当时他小姨退出鸡坛,将这些不良资产都留给了他,他就算是找着人生目标了。
跟李学武合作的三只鸡算什幺,他马上就是要有几十只鸡的男孩了。
也就是棒梗不会打篮球,否则李学武如何都会断了他的养鸡事业。
早上的空气还是很凉爽的,李学武穿着白色褂子,黑短裤,趿拉着黑布鞋,跟胡同里的人一样打扮,抱着李姝便出了门。
棒梗也是揉着眼睛从鸡架那边出来,见着李学武抱着李姝站在门口愣了愣,随即嘿嘿一笑,打了招呼。
「嘿嘿,武叔,你咋起这幺早?」
李学武打了个哈欠,给了棒梗一个你懂得的表情,道:「你妹妹说想吃公鸡了,咱中午炖了它行不?」
「武叔骗人~」
棒梗一副你真当我傻了的表情,示意了李学武怀里的李姝道:「妹妹还不会说话呢」。
李学武翻了翻白眼,这小子什幺时候学的聪明了?
「你干啥去?」
「捞虾」
棒梗笑了笑,算是给自己识破武叔的阴谋诡计的一个鼓励。
晃了晃手里的破铁桶,又指了指墙边的抄网,道:「家跟前的沟子我都捞遍了,少了,得去海子那边去」。
说完看了看天边还没出来的鱼肚白,对着李学武问道:「武叔你去不去?」
问完棒梗就后悔了,他真想给自己一嘴吧,他怎幺能问出这种问题呢。
这个院里谁不知道,武叔最是喜欢睡懒觉的,他愚蠢了啊。
都怪刚才自己的得意忘形,以为看破了武叔的一个阴谋就翘尾巴了,太不应该了。
李学武也看出了棒梗的懊悔,实在被这个孩子的表情给刺激到了。
「去!一起去!」
李学武大声点头道:「今天必须去,我很精神!」
棒梗见着武叔这幺说有些发楞,随即摇了摇头,问道:「武叔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滚!撒冷的,赶紧走」
李学武颠了颠李姝,抱着便往出走,准备带着闺女去遛弯。
李姝才不怕热闹呢,更不怕远,只要在她叭叭身边,对啥都好奇。
所以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由李学武、李姝、棒梗组成的捞虾摸鱼小分队便出发了。
到了前院的时候正见着三大爷要推车子往出走,母亲刘茵跟老太太在院里收拾药材。
见着李学武破天荒的这幺早出来,几人都是有些发蒙。
闫富贵更是调侃道:「呦~李二少爷这是起猛了?」
「瞧瞧!」
说着话还逗趣地指了指东边,笑着提醒道:「太阳都没起呢,您起早了」。
他这话也是逗壳子玩,以往的时候不是叫学武就是叫李处长,分场合。
现在这个时候就是逗趣了,所以也就是京城的玩笑话称呼了少爷。
这里不是褒义,而是略带贬义,意思是说李学武从来都不早起,干部身份,挣工资的,不用早起奔生活。
李学武也没在意,挑了挑眉毛,道:「天热了,睡不着,陪着我闺女出去遛个弯儿,您这是?」
说着话看了看三大爷车子后面挂着的铁桶,笑着问道:「跟我们一样,去捞虾啊?」
他说话更损,一个是逗了三大爷出去钓鱼十次有六七次都空手而归,二一个说捞虾的时候把虾字咬了个重音。
闫富贵的眼睛高度近视,摘不下眼镜了,平日里最忌讳别人说他瞎。
但是李学武跟他逗属于棋逢对手,礼尚往来,两人谁都没生气,纯属逗壳子玩。
「嘿!爷们儿,好叫你知道喽」
闫富贵笑着撇了撇嘴,道:「前个,嘿,这幺老长,一条大鲤子让我勾上来了」。
他也是真兴奋,嘴里说着,手还给李学武比划著名多幺长。
「那可不是一般的鲤子,毛都红了」
闫富贵眉飞色舞地给李学武讲上了,这院里好像就剩李学武他没说到了,可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给李学武补一补这个新闻。
「红毛鲤子听说过嘛?」
见着李学武抱了孩子,带着棒梗往出走,闫富贵没打算放过李学武,推着车子跟着出了门,嘴里一直讲着。
「老话讲啊,红长一指,龙生一筋啊,鲤鱼跃龙门就靠这龙筋了……」
清晨的胡同已经有了热闹声,迎着晨风,李学武抱着李姝,左边跟着棒梗,拎着破铁桶,扛着抄网。
右边则是三大爷,推着自行车,车上别着鱼竿和铁桶,嘴里喋喋不休地给李学武讲着这条红毛鲤鱼的故事。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就像早晨刚睡醒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扬着手打了个哈欠,可他的精神还在睡梦中一样。
路上的行人都认识李学武几人,笑着打着招呼,李学武也是应付着路人,同时听着三大爷讲。
直到李姝厌倦了叭叭步行的速度,转过脸就要磨人。
李学武早有准备,就知道来了外面闺女有拿捏他的。
只要一哭,他就没辙,这该死的女儿奴模样。
「哎,三大爷,刚才你说那鲤鱼有六斤沉,您是怎幺拽上来的?」
李学武问完这个问题,一看手表,不好意思地说道:「嗨,光顾着拉着您聊了,都忘了时间了,耽误您钓鱼了吧,您赶紧先走吧,再晚了怕没好位置了」。
「不忙!!!」
闫富贵刚讲到兴奋处,尤其是李学武这幺一问,直接问到了点子上,哪里能放李学武走。
给别人讲十遍,给一百个人讲十遍,都不如给李学武讲一遍的,关键是李学武的身份在这儿呢。
再说了,他可就等着报冬天里的那次仇呢,那天回来就像找李学武显呗显呗了,可怎奈李学武没回来啊。
他倒是想留着了,却又怕那鱼臭了,只好忍痛卖了,今天就只能抓着李学武不松手了。
说着不忙,用手拍了拍身旁的自行车,擡着脸傲娇地说道:「不就是赶时间嘛,咱有车子啊,着什幺急!」
「可我们没有啊」
李学武故作为难地说道:「您瞧瞧,我这抱着孩子,又有棒梗在,拎着这幺多东西,也不方便不是」。
说着话示意了一下前面道:「您还是先走吧,这段留着我下次再听。」
李学武越是不听他才越是想要跟李学武说呢,见李学武又要走,一把拉住了,示意着后座道:「上车上车」。
说完又示意了棒梗,将棒梗的破水桶挂在了自己的桶旁边,将渔网横在了车把上。
叫了棒梗坐了大梁,自己上了车子,又示意李学武坐后座上去。
李学武忍着笑,跟棒梗对视一眼,各自上了车子。
因为抱着李姝,车子的另一边又有水桶,所以他只能侧着坐。
好在这二八大杠很结实,挂了两个大人,一个半大小子,一个孩子,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