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会积极协调劳动和人事管理部门,给三方打开方便之门。
选调职工子女仍保留参加轧钢厂就业招录和培训的资格。
在住房、医疗等方面给予不同程度的政策,最大程度保证职工的利益需要。
同时,按照李学武的建议,人事处特别开通了个人选调岗申请通道。
也就是说,身在公布的退岗人员名单中,不在轧钢厂二次选调范围内,更不在合作工厂的三次选调范围中,或者对调剂到建筑队不满意的,对这些选项没有自己心仪的,可以自行寻找接受单位。
也就是说,轧钢厂会对这些人的工作进行托底,条件就是去工程队。
同时保留技术岗位的再学习、再考核资格,但得在劳动建筑中实现。
怕苦、怕累、怕自己学不会的,又挑三拣四不愿意去其他单位的,只能自己找出路。
轧钢厂对这些人一样保证,协调各方关系,提供调岗方便。
基本上,三种处理方式会呈现7;2;1的比例数量对比。
厂人事办公会议上,谷维洁对这一情况做了汇报,也对装配车间事故做了总结。
李怀德并没有深究人事和生产管理干部的责任,但对他们所管理的漏洞做了严肃批评。
意思很清楚,中层不会动,但基础要大动。
同时,他也就人事变革所产生的问题给出了明确的解释和认定,那就是任何个人和利益需要,都不能凌驾于轧钢厂发展大计之上。
坚持完成人事工作变革,坚持推进岗位技能竞争优先,科学技术发展优先的生产管理理念。
紧抓工业变革中不断变化的生产工作,要立足轻、重工业综合发展根本大纲,全力提升轧钢厂的整体生产力和战斗力。
会议过后,受李怀德嘱托,谷维洁委托,管委办副主任李学武撰写了《打破顽固思想,放弃不实幻想,奋力书写新时代人事人才工作新篇章》一文。
文章发表在了钢铁报、劳动报,后被人民大报转载刊登。
全厂组织、人事、宣传以及相关管理部门开展学习讨论研究,总结经验教训的会议活动……
——
2月18日,李学武陪同景玉农到京城工业主管部门开会,随即正式对京城摩托车十六厂以及七厂完成兼并前的最后工作。
兼并资金由轧钢厂划拨到了京城工业主管部门的公帐上,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厂区的地皮和厂房属于轧钢厂的了。
当然,这需要轧钢厂与京城汽车二厂在工业局的监督指导下,组建资产处理小组。
按照既定的划分条款,专业技术岗位工人从今天开始,经劳动和人事主管部门划拨,迁徙到了轧钢厂的名下。
其他工人则被划拨给了京城二汽,包括对方需要的机械设备。
景玉农带着李学武又去了两个厂区转了转,碰见古力同也在,三人又聊了聊。
他还是看不出轧钢厂要这两块地皮干什幺用,即便李学武说了是资源整合,服务亮马河工业区的打造。
古力同表面上是信了,但心里是坚决不信的。
这年月的土地又不值钱,城郊有的是农耕用地可以转化为工业用地。
京城其实是鼓励工厂申请土地建设工厂的,在烟囱就代表高技术高价值的时代,土地不值钱的很。
李学武不可能把土地计划告诉他,到时候传的沸沸扬扬,轧钢厂还怎幺实现土地置换目的。
「他老打听咱们的土地项目是什幺意思?」
景玉农看着离开的汽车,转头对着李学武问道。
李学武撇了撇嘴,看着同一方向,道:「很怕自己得少了呗,怕吃亏」。
「你那句话怎幺说来着?」
一身浅灰色呢子大衣,衬托得景玉农身材愈加修长挺立,她擡起手指点了点李学武,道:「对了,你无法赚取认知之外的利益,对吧?」
「您记性还挺好」
李学武笑了笑,道:「都几个月了,羊城的话都记得」。
「我记忆力一向优秀」
景玉农娇嗔着强调了一句,随后双手插在大衣兜,站在十七厂区公路上,望着停工的生产区和办公楼,有些惆怅地问道:「轧钢厂有一天是否也会遭遇这种危机?」
「这可说不好」
李学武同样的呢子大衣,只不过是黑色的,样式更加时尚一些。
「火车跑的快,全靠车头带」
他撇撇嘴,道:「您所在的领导团队如果带不好头,那轧钢厂的进步速度就要慢,甚至被甩下」。
「好,你总有话说」
景玉农点了点李学武,无奈笑道:「永远都是别人的责任,你呢?」
她半是认真地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有没有给自己定义过在历史浮沉中的位置或者责任担当?」
「我吗?怎幺突然问起这幺严肃的问题?」
李学武笑着示意了摩托车产区,道:「而且还是在外面」。
「不然呢?」
景玉农微笑地看着他,道:「难道是在办公室,或者会议室?」
这会儿周围就他们两个人在,秘书和司机站在车边等着,随行人员正在勘查现场。
她语气便有些随意,也带了一些个人主观:「回厂问你,你会说真心话?」
「在这我就会说真心话了?」
李学武玩笑似地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俩已经到了坦诚相见,对彼此毫无保留的状态了?」
「从未幻想,更从未奢求过」
景玉农擡起高跟鞋踢了踢路边的碎冰,低着头说道:「你不信任我」。
「别这幺说」
李学武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随后说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至少你是其中一个」。
「这话是假的,我确定」
景玉农擡起头,眯了眯眼睛,抻了抻围脖遮住了口鼻,道:「你就像是个狐狸,轻易不交予他人信任,对吧」。
「你这幺了解我?还是自己以为是这样的?」
李学武好笑地微微摇头,道:「我说一句坦诚的话,诚信做人,老实做事,就是我工作的原则」。
「嗯,这原则一点都不坦诚」
景玉农撇嘴道:「给你个机会,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嗯嗯,在历史中的定位,对吧」
李学武点头道:「还有形势下的责任与担当」。
「真的,这命题有点太广了」
他想了想,擡起手指挠了挠鼻翼,道:「先说说定位的问题,不然不好谈责任和担当」。
景玉农找了路旁的木制长椅坐了下来,真有听他长篇大论的准备。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看她,道:「说给你不怕笑话,其实我的理想特别小,小到出不去轧钢厂」。
「当然不会笑话你,轧钢厂已经不小了好嘛!」
景玉农瞅了他一眼,但被他身后的阳光刺激又底下了头,道:「想按部就班地接班?」
「嗯,其实就这幺点理想」
李学武扔了手里的烟头,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向百无聊赖站在车旁边抽烟打屁的几人。
「你说职务高了好,还是职务低了好?」
「我问你呢,你怎幺还问起我了?」
景玉农选择不回答李学武的问题,示意他快点讲。
李学武点点头,道:「相比于宵衣旰食,日夜忙碌的生活,我更愿意享受朝九晚五的寻常日子」。
「继续」
景玉农身子轻轻依靠在了他的身上,嘴里催促着他。
「你刚刚提到了一个词,按部就班,其实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