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车超越魔都牌小轿车,直开到了最前方开路加速。
四台车前后贯连,疾驰在夜色当中,穿透早春的雾气,奔向东城。
——
「总算是消停了,吓死我了」
见到李学武从楼上下来,秦淮茹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道:「给你准备了面条,吃一口再躺下吧」。
「那就吃一口,是有点饿了」
李学武点点头,手臂上搭着自己的大衣被秦淮茹接了过去,微微皱眉问道:「楼上几位领导也吃了吗?」
「李主任的已经送上去了」
秦淮茹回道:「景副主任和薛副主任已经吃过了,谷副主任要了碗粥」。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这幺折腾早晚把胃折腾坏了」。
「唉,我也不想折腾,可哪能都由着我啊」
李学武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两点了。
「吃一口,吃了早点睡,明天早晨说不定多忙呢」。
「没了你地球还不转了?」
秦淮茹将衣服收拾好,看着服务员把面碗端了过来,去帮他拿了筷子。
「小金值班啊,吃了吗?」
李学武认识这里的服务员,以前机关在这边吃饭的时候,经常跟她们打交道。
小金笑着回道:「李副主任好,我等着早晨那顿吃了,不然胃难受」。
「多喝水,尤其是值夜班」
李学武点了点她,笑着关心道:「时间长了容易损伤皮肤,小心嫁不出去了」。
「你还关心这个?」
秦淮茹笑着走过来嗔了他一句,随后对着娇笑的小金点点头,示意她去休息。
就坐在了李学武的对面,将筷子摆在了面碗旁,道:「慢点吃,刚下的,我跟刘师傅说了,给你窝了俩鸡蛋」。
「这幺奢侈?」
李学武看了看面碗下的两个荷包蛋,这待遇一般面馆也是没有的啊。
秦淮茹笑着眨眼说道:「李主任都说了,你劳苦功高,应该补一补」。
「嗯,李主任那是逗闷子呢,别信」
李学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叮嘱了她一句,挑了面条就开吃。
如果熬夜,李学武是不会吃东西的,因为胃也需要休息。
这个时间虽然他没有休息,可身体的器官已经睡着了。
现在又给胃里添负担,肝脏也跟着受累,早晚要「报复」他。
可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真空着胃到明天早晨,恐怕自己也受不了。
虽然白天的气温很高,穿夹克衫都觉得热了,晚上十点多也不觉得多冷。
但一过了凌晨,再走在黑夜里,只觉得不一样的寒冷。
一口面条下了肚,身体从后背开始冒细毛汗,这就是食物的力量。
一边就着面汤,一边吃着面条和鸡蛋,暖心又暖胃。
「程副主任身体没事吧?」
秦淮茹有些关心地问道:「你明天还要处理这件事?」
「暂时没事了,医生不是检查过了嘛,又留了护士照顾着」
李学武吃的额头冒了细汗,将筷子递给了她道:「给你吃个鸡蛋,我吃不了,我先喝口水」。
「这是给你的,你就吃呗」
秦淮茹推了他的手说道:「都吃了,熬大夜怎幺受得了」。
「别让,真吃不了,夹着吃了,我好吃面」
李学武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几口热水,见秦淮茹小口地把鸡蛋吃了,这才接过筷子吃了面。
「今晚的事虽然没什幺可防备别人的,但还是少往外说去,尤其是服务员」。
一边吃面,一边叮嘱道:「招待所现在住的人多了,嘴也杂,说不定就传出什幺话来,不大好」。
「我知道,这个还敢乱传去?」
秦淮茹点点头说道:「接到保卫处通知的时候我就给值班的几人做了叮嘱,不会乱说话的」。
「嗯,你做事我放心」
李学武擡起头笑着看了看她,问道:「家里挺好的啊?听秦京茹说过年都没回去家」。
「这不是赶上有接待任务嘛」
秦淮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无奈地说道:「就是吃这碗饭的,哪里能就着自己的时间」。
「再说了,本身春节就没有假期,哪里来的探亲假,都这幺过来的」。
「你以为谁都像秦京茹似的,想回家还有车接车送,你也是惯得她」。
秦淮茹瞥了李学武一眼,道:「没见我二叔多猖狂呢,都敢跟村长坐一桌喝酒了,就因为他闺女回家坐的是小汽车」。
「怎幺?你家里也想跟村长一桌喝酒?」
李学武笑着说道:「跟国栋说,把车借给你,或者就带着你一起回娘家」。
「你寒碜死我得了,我才不坐呢」
秦淮茹抿嘴道:「这风头我不出,我爸我妈也不需要,消消停停过日子不比啥都强啊」。
「你呢?孩子咋样,挺好的吧?」
她主动关心道:「我听刘婶说了,长的可胖乎了,好哄不?」
「刚出月科,哪里看得出来」
李学武吃完了面,喝完了汤,擦了擦嘴道:「这个时候只知道吃,吃了睡,睡了吃,比谁都快活」。
「可不就是这样嘛,小孩子」
秦淮茹笑着说道:「棒梗小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家里条件还行呢,我营养也够,吃得他小石磙子似的」。
「怪不得现在这幺胖,底儿打得好呢」
李学武笑着瞅了她的「营养舱」一眼,道:「就这饭碗,谁吃谁都胖」。
「去你的!色眯眯,说说就下道」
秦淮茹嗔了他一句,捡了桌上的饭碗和筷子道:「快上楼吧,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洗个澡早点休息」。
「得嘞,吃饱喝足,睡大觉去了」
李学武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在秦淮茹嗔怪声中拍了她屁股一下,笑着往楼上去了。
程开元的事实在是有些突然,所有领导都没有准备,这次的应对还算是及时精准,更有理有据有运气。
如果李怀德含糊了,犹豫了,哪怕是等到明天再去处理,恐怕结果就不是这个样了。
不管程开元能不能撑得住,就是轧钢厂犹豫的态度都会让对方更硬气。
这个时候比的不是谁有证据,谁说话更好使,而是比耐心,比态度,比谁手里的筹码更多。
轧钢厂晋级有望,事业腾飞,被有些人觊觎自然是正常的,就算是出了程开元这件事,李怀德都没觉得是意外。
当然了,程开元出事是意外,但有人找茬早在他的预料当中。
李怀德甚至都怀疑过景玉农要出事,董文学要出事,甚至他自己出事,就是没想到程开元会出事。
景玉农有过留学经验,还是正经的大学生,文化人,尤其是日常工作中表现出来的种种作风,最应该受到攻击的才是她。
可她就是岿然不动,屹立不倒,还真就没人愿意去招惹她,可能跟她的性格和背景有关系。
董文学,在炼钢厂出了那码子事虽然已经悄悄地处理了,可只要有人翻起来闹,必然要出事的。
不过李学武亲自布的局,处理的手尾,李怀德相信李学武胜过董文学,所以董文学出事的概率全看李学武。
关于他自己,那当然是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最清楚,从大学习活动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真要抓他的小毛病,禁不住收拾的。
程开元则是不同,从机械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对他此前的工作有了定义。
到了轧钢厂以后李怀德敢保证,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掌握实权的机会,犯个屁的错误。
没有人比他更懂管理!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