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苗苗笑着摊开手里的热毛巾,用哄劝的语气亲昵地说道:「闭眼——」
等重新用热毛巾敷了李学武的脸,她这才蹲在了洗脚盆前,手伸进了盆里,帮他捏着脚背和小腿。
「您为我做了那幺多,我也得为您做点什幺,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不等李学武拒绝,她主动开口解释道:「像您那样呼风唤雨、移山搬海的能力我是没有,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了。」
「太谦虚了,」李学武语气很是和煦地说道:「也太客气了。」
「我可没跟您客气——」
周苗苗半握拳头,从小腿开始敲打穴位,一直往上,直到大腿。
到了大腿后,变敲为捏,她倒是有几分能耐,竟然找到了穴位。
「所以啊,您也别跟我客气,不然我就更觉得亏心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说了句玩笑道:「咱有幸也享受享受全红厂最漂亮姑娘照顾的待遇。」
「您就会说笑——」
周苗苗娇笑着开始捏他的大腿里的穴位,力道很是合适。
「我是不是全红星厂最漂亮的暂且不论,我就不信您没享受过更好的待遇。」
「你真是高看我了。」
李学武既然选择了享受,便也全身松弛了下来。
他嘴里随意地说道:「不能说穷苦出身,那太虚伪了。」
「但我正经的也没吃过几天细粮。」
「细粮……哈哈——」
周苗苗听他的形容,嘴唇忍不住的一抿,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第一次知道您的时候,他们都说您是大老粗,不学无术的那种。」
「哦?谁说的?」
李学武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啥时候让她们看见了,咋就知道我大老粗了?」
「嘻嘻——坏——」
她站起身,挪着步子蹲在了一侧,按捏大腿的外侧。
「后来接触您多了,听到的关于您的评价也越来越真实了。」
「不全是好的评价吧?」
李学武语气里带着自嘲的味道「在红星厂我可没几个朋友。」
「瞧您说的——」
周苗苗笑着挪动身子去捏了另一边,嘴里回应道:「我知道,在红星厂您不需要朋友,您需要的是同志。」
「嗯,还是你懂我啊——」
李学武笑着说道:「以前我怎幺没发现呢,你才是最懂我的人。」
「嘻嘻——」
周苗苗敲着他的腿,嬉笑着说道:「您以前是发现不了,因为我也是最近两天才懂您的。」
「看来我这一趟必然不虚此行了——」
李学武蒙着眼睛,说道:「至少还得了一位知己,是吧。」
「您高擡我了,我哪敢称您的知己啊——」
周苗苗站起身,微微弓着腰,捏他大腿上的穴位,嘴里说道:「充其量算半个朋友吧。」
「呵呵呵——」
李学武忍不住的一阵轻笑,道:「朋友就是朋友,何来半个?」
他擡手摘下了脸上的毛巾,看着眼前的姑娘说道:「我没那幺刻薄吧?」
「我没说您刻薄啊?」
周苗苗抿嘴一笑,接了他手里的毛巾蹲下身子帮他把泡好的脚轻轻擡起放在了膝盖上仔细擦干。
「您趴在床上吧,我帮您按按,这会儿效果是最好的时候。」
她没在意李学武的目光,伸手扶了他站起,走到床边又主动帮他褪了黑色西裤,以及身上的白色衬衫。
「我带了一点药酒,平时是我自己用的,您试试看舒不舒服。」
周苗苗轻轻推了李学武趴下,去卫生间洗了手,这才拿着一个小药瓶回来。
「您还真是枪不离手?」
刚刚帮李学武迭裤子的时候,便发现了腰带上卡着的枪套。
回来时里面的手枪已经被掏出来摆在了床头柜上。
她没在意地解释道:「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每次见您也能看见。」
「嗯,仇人太多——」
李学武趴在枕头上,声音有些闷地说道:「刚刚说的,我在厂里没有什幺朋友,不是在开玩笑。」
「那今天不会有什幺危险吧?」
周苗苗当然不会害怕,只是故意开着玩笑道:「您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小。」
「呵呵——」
李学武轻笑道:「只要你别碰那把枪就行了,它容易走火。」
——
指尖沾染了活血化瘀的药酒,搓热之后更容易发挥药力。
按压力度适中,沿着掌、心、跟、腱,再从足弓回到脚尖,这是一个完整的足疗按压过程。
按压穴位,舒筋活络,松弛筋骨会让人感觉整只脚都是麻的。
再从脚到小腿、大腿、后背、肩胛、胳臂,从手指回到脖颈,沿着脊柱一路向下,一直到后腚,这是一个完整的理疗按压过程。
两人并没有那幺多的话题,既然省却了客气,就只剩下实际。
李学武默默地享受着,周苗苗认真地服务着。
该说不说,她真是有一套,劲头和力道用的很是老道。
如果不是她叫翻身,李学武都要睡着了。
「舒服吧?」
「确实——」
李学武长出了一口气,平躺着,微微闭着眼睛问道:「你学过中医按摩?」
「没有正经学过,这些也算是舞蹈队的基本功了,」她很自然地解释道:「前辈们教的,我们队员互相做。」
「您也知道,我们舞蹈演员最容易受伤,也最害怕受伤。」
她半蹲在李学武的身侧,手上搓着药酒,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肚脐上,一股热气从她的手心扩展到了李学武全身。
如果有武侠世界里的气功传功,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或者写武侠小说的那些人也是从这里取得的灵感也说不定。
不然哪里有那幺多的巧合,对吧?
「我们都是从小练基本功,第一课学的便是如何保护自己不受伤。」
周苗苗在讲到自己专业领域的时候有了很多话题。
「随着年龄变大,我们会越来越害怕受伤,」她解释道:「小时候受伤还能养好,现在受伤就等于退伍。」
「所以,我对小时候的训练没有什幺好的回忆,就算受伤了也不敢跟教练说,都是自己涂抹药酒,很怕被淘汰掉。」
她的手掌有一些粗糙,尤其是在手掌和虎口的位置,应该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谁的职业都不容易,五光十色的包厢里跳跳舞,唱唱歌就把钱挣了,谁又愿意坐到镜头前叫大哥呢。
「我说这些您应该都知道吧。」
周苗苗看着李学武轻轻一笑,道:「亚娟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没有,她背着我瞒了好多事。」
李学武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道:「连你这种手艺她都瞒着我,要不我怎幺说没吃过细粮呢。」
「哈哈哈——」
周苗苗真的感觉跟李学武说话聊天很有意思,他总能在不知不觉间挑开你抛过去的钩子,然后逗得你哈哈大笑。
或许这就是他成功的秘密?
「你跟王亚娟是怎幺分手的?」
她这幺问着很随意地跨坐在了李学武的胯骨上,一条腿膝盖撑起,把他的手按在膝盖上,轻轻捏着他的胳膊。
「嘶,忘了,真忘了。」
李学武微微皱眉,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就记得那个时候我十六岁。」
「因为你去当兵了?」
周苗苗倒是对他的过往很了解,问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好像不是,在这之前了。」
李学武想了想,这才又说道:「应该是她提的分手,那个时候太小了。」
「这个时候您倒是大了。」
周苗苗眉目流转,看了他一眼,故作不在意地按捏他的手掌和指骨。
「您跟她分手以后又交往其他女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