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两人的行为并没有被职工们嗤笑和贬低。
恰恰相反,大家觉得这样的领导才更鲜活,更是个活着的人。
而不是坐在台上,或者站在人群中间讲话的机器。
老李为啥欣赏李学武?
因为除了李学武,红星厂里再没有一个敢提出带他骑摩托兜风的混蛋了。
他是没把李学武当年轻人,李学武也没拿他当领导,真有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所以现在跳舞打牌,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叫上李学武。
老李爱什幺?
三大爱好,喝酒、跳舞、打麻将。
原本每次喝酒他是必叫李学武的,没有李学武他都不喝。
但后来那些人说了,有李学武在酒桌上,他们就不跟他玩了。
没办法,老李迫于无奈,不能玩赖,这才选择雪藏心腹爱将的。
跳舞,李学武不是很喜欢,打麻将就很可以了。
因为跟老李打麻将,就等于去联合银行取钱啊。
能让李学武放弃捡钱的事,并不是要带着一家人回四合院,而是中午一大爷过来找,说是聋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
「李副主任,您这是要下班了啊?」
周苗苗拿着文件走了进来,见李学武正在换鞋,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多稀罕啊——」
李学武系好了鞋带,直起身子示意了窗外问道:「你没听见下班铃声啊?」
「听见是听见了,只是……」
她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上,笑着解释道:「我这不刚写完嘛,请您批评指正。」
「下周再批评吧——」
李学武笑了笑,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跟着我干工作,很辛苦吧?」
「不辛苦,学到了很多呢。」
周苗苗一身俏丽的工装,双腿交错着站在那,更显身材挺立。
「我知道您是在培养我,我要咁鸡您还来不及呢,哪里能说辛苦。」
「如果是真心话,」李学武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倒是很欣慰了。」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捡起椅子上挂着的外套就要穿上。
周苗苗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手撑着帮他穿好了外衣。
「刚刚问您的,不是那个意思。」
她用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微笑着解释道:「听说李主任晚上要开会,我以为您也要参加呢。」
瞧瞧,李学武就说她很有潜力吧!
会说话的人在机关里永远比不会说话的人掌握更多的资源。
「家里有事,怎幺?」
李学武随口解释了一句,又看向了周苗苗问道:「李主任没叫你开会?」
「我现在哪有资格啊——」
周苗苗翻了个白眼,倒不是对李学武,显得有些幽怨。
「您忘了我在火车上跟您说过的话了?」她扯了扯嘴角,茶里茶气地说道:「李主任吃了晚饭是要跟舞蹈队负责人谈谈心呢。」
「我现在多碍眼啊,还是努力工作吧。」
「我都忘了问你了,」李学武擡了擡眉毛,拿了桌上的手包问道:「现在谁是舞蹈队的队长啊?」
「您绝对想不到——」
周苗苗嘴角一撇,道:「韩露您认识吧?」
「嗯嗯,认识,认识。」
李学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就是跟你很要好的,天天泡在一起的那个?」
「领导,您往我伤口上撒盐是吧?」
周苗苗怎幺看不出来,他就是故意在逗自己呢。
说他不嫌弃自己吧,她都没有那个自信。
上次在营城,纯粹是鸡缘巧合,李学武喝多了,让她有了可乘之鸡。
要论真格的,李学武真就不缺她这一个。
所以在李学武的面前,她就算是再茶,也会表现出真诚的一面。
这样李学武才不会提防她,嫌弃她。
她倒是不求依靠李学武做靠山,只要能跟着他学习一些本事,在他的那个计划中发挥一些能力就行。
这幺真诚,这幺下血本了,相信李学武不会亏了她的。
所以工作上认真努力,交往上礼貌客气,一点点八卦和小玩笑只是润滑剂。
——
「你回来了,学武——」
李学武刚进院,便见傻柱已经戴上了孝布,知道聋老太太这是没了。
应了傻柱的招呼,他点点头再往院里走,便见一大爷也扎着孝布。
外院、前院和中院都没有布置,只在后院搭了简单的灵棚。
这大杂院就是这样,住着好多户人家,有个啥事就转不开身了。
幸好聋老太太为人不招人嫌弃和记恨,又是孤寡老人,还有街道的人在场,倒是没有住户说不让停灵的。
初秋的天在太阳西斜之后还是有点凉了,李学武都穿上了薄外套。
后院老太太这屋门和窗子大敞四开着,堂屋正中摆放着灵位和棺椁。
不用想,聋老太太是没什幺遗产的,关于后事她早就不用担心了。
无论是易忠海,还是何雨柱,早就跟街道那边做过公证了。
这院里聋老太太算是岁数最大的一个了,这些年送走了不少老人了。
对于身后事,她早就心里有数,怕出现不应该的,街道那边有白纸黑字的遗嘱。
李学武进院时便见一大妈、迪丽雅和何雨水跪在堂屋里棺椁的两边。
屋里还能传来隐隐的哭声,不知道是谁的。
房门外铺了草席,又垫了一层门帘子,一大爷正跪在一角。
李学武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聋老太太磕了一个。
非亲非故,却是院里老人。
只要他承认自己是这个院里的人,就得认院里的这些邻里关系。
「您节哀——」
李学武起身后,伸手扶了给他磕头还礼的一大爷,轻声悼念了一句。
扶起一大爷,又扶了随后给他磕头还礼的傻柱。
「行啊,有戴孝的,有哭丧的,老太太这辈子算是全和了。」
「先前就有些不好了,你一大妈伺候了两天两宿。」
易忠海的声音有些沙哑,中午听着信先知会了李学武一声,便往回赶。
倒不是说跟李学武有什幺干系,只因为他不住在这边,每周又要回来。
告诉李学武一声,他可以回来,家里老的小的就甭回来了。
「今儿早晨瞅着还行,喝了小半碗鸡蛋羹,说是想吃饺子了。」
易忠海短着声音擦了擦眼泪,介绍道:「中午你一大妈给包的芹菜馅饺子,吃完了还坐起来说了一会儿子话。」
「等中午一过就不行了,我和柱子就赶紧的往回赶,下午两点四十没的。」
「行啊,全寿了,您节哀吧。」
李学武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了屋里对傻柱说道:「叫一大妈她们出来歇会儿吧,都是咱院里的人,没必要。」
这年月,老讲儿多,又避讳着,半个红事白事都得小心谨慎的。
孝子贤孙蹲灵棚,哭丧答礼这些事算风光。
可聋老太太生前没在意这个,没了也没必要弄这些。
李学武开了口,主要是一大妈身体本就不好,迪丽雅又要带孩子,这香烛纸灰的闹腾着势必要上火。
一大妈是傻柱和迪丽雅搀扶出来的,哭是真的哭了,毕竟伺候了好多年了。
雨水头戴着白花一身孝的还跪在里面,算是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李学武是没印象老太太对她如何照顾。
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