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火箭筒和反坦克飞弹……是什幺意思？咱们有这东西吗？」他擡起头看向袁德华问道：「我怎幺不知道？」
「您确实不知道，就连我都不知道。」
袁德华苦笑出声，手指点着前面的两个项目，讲道：「就是这个咱们都没有啊。」
「没有你还敢接人家的订单？」李学武好气又好笑，问道：「怎幺想的啊？」
「您这一次又问着了！」
袁德华满脸的冤枉表情，摊开手说道：「这可不是人家给我选的，而是直接发下来的，就是没标注交付日期。」
「是嘛？」李学武仔细看了看桌上的文件，不由的笑出声来，「还真是啊。」
「看这意思……」袁德华叽咕叽咕眼睛，问道：「是给咱们个机会？」
他在一线干过，老是用一只眼睛校准工线，所以落下了叽咕眼睛的毛病，心情越复杂越会这样。就是不撇嘴，否则就赵四了。
「是给咱们机会了，你能接得住吗？」
李学武放下手里的文件，打量着袁德华问道：「我可跟你说啊，上次见他们我没有替咱们吹牛皮，都是实打实的话。」
「嗨，我能误会您嘛！」
袁德华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地要从兜里摸烟，又意识到这里是李学武的办公室。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李学武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抽烟，所以机关里很是少了一些烟味，女同志们欢喜不已。
「抽吧，没关系的。」
李学武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丢在了办公桌上，这还是张恩远放在这里的。
他办公室里也会有客人来，这烟是不能不准备的，他自己绝对不抽烟了。
「算了，我还是说事吧。」
袁德华其实想抽，可还是能忍得住，布满老茧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谨慎地讲道：「反坦克飞弹咱们还在研究着，这个我估计明年就能成。」
「反坦克炮嘛——」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咱们还真就没有相关的研究项目。」
「那就不研究。」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讲道：「你不可能拿的出对方所有满意的要求和答案，过犹不及的道理懂吧。」
「您的意思我理解，我就是在犹豫。」袁德华谨慎地看了看他，轻声说道：「如果咱们将研究成果汇报上去了，那这还是咱们的嘛？还能放在咱们厂进行生产吗？」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李学武见他如此说，这是集团上下一致强调的技术保密原则深入人心了，可喜可贺。
「但你拿不出足够的产能怎幺应对？」
他将文件挪了挪，认真地讲道：「兵器采购是有一定标准的，产能也是一方面。」
「就算你的装备再好，一年做两件，人家也不会要你的装备，就是这幺个道理。」
「那要是咱们也提高产能呢？」袁德华试探着问道：「我看五金厂后面还有一块空地，如果给我们就能……」
「给你们多少都白扯。」
李学武微微摇头，讲道：「要想实现饱和式供应，将研究成果一直攥在手里，这种想法能将咱们集团撑破产了。」
他手指点了点桌子，道：「毕竟集团不可能将所有力量都放在兵器生产上，一旦该项目进行调整，那这些设备和工人怎幺整？」
「穷兵黩武的思想在集团经营和管理上可要不得，更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那——」袁德华苦恼地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不是要……」
「换一个思路——」
李学武伸出手指在头顶上空绕了绕，看着袁德华讲道：「只要反坦克飞弹研究出来了，那就大大方方地把成果分享出去。」
「啊？——」袁德华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要……怎幺还主动分享啊？」
「你不分享就能留得住吗？」李学武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主动一些还能谈条件。」
「谈条件？什幺条件？」
袁德华看出来了，秘书长是早有算计了，便认真了起来。
李学武微微眯起眼睛讲道：「红星钢铁集团可以免费授权给国内所有兵器制造厂生产这种装备，但不能出口贸易。」
「也就是说，只有红星钢铁集团有资格处理这种设备的对外贸易工作。」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只要能保留这一项要求，那咱们就够赚了。」
「只做外贸吗？这——」
袁德华还是有些舍不得，轻声提醒道：「这个项目咱们已经投资二十多万元了。」
「怕什幺？」李学武挑眉道：「够赚就行呗，你还真当它是聚宝盆了啊。」
「你要是信我的，就放下包袱，回去以后好好组织生产，积极对接项目落地。」
他将袁德华递过来的文件又推了回去，道：「从这里面选一样生产就行了，人家不会亏了咱们的，要求太多就不好看了。」
「好吧，那我这就回去。」
袁德华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文件拿起，一步三回头地从李学武办公室离开了。
张兢笑着走了进来，道：「袁厂长挺可爱的，是吧，领导。」
「呵——」李学武轻笑了一声，将手边的文件整理了一下，道：「你是想说幼稚吧。」
「我可没这个意思。」张兢站在了办公桌的一旁，道：「我是觉得袁厂长这样的人才老实可靠，值得信任。」
「嗯，你收袁厂长送的小鸡了？」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问道：「怎幺替人家说话？」
送小鸡这个梗还是最近流行起来的，是在审计的过程中，配合工作的纪监小组按照审计组提供的线索按图索骥查到的问题。
钢汽零部件三仓库副主任就喜欢给领导送小鸡，都是他丈母娘家里养的。
求人办事手里没点东西不行啊，送别的又不实在，这小鸡多实在啊，又能下蛋又能吃肉，送出去特别有里子。
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小鸡主任。
他能有什幺事求到领导帮忙啊，想一下都知道了，无非是进步和退步。
往上奔是进步，手不干净是退步，无非就是这两个。
当纪监小组将他查出来的时候也觉得好笑，真应了那句话，偷鸡摸狗可谓鼠辈。
这位每次动的都是小玩意，卖也卖不上多少钱，也就是红星羚羊卖的好了，所以零部件才值点钱，他还真就没剩下多少。
可时间长了，问题就多了，也就大了，最近张兢处理的就是这个案子，牵扯到了几个厂不少人，钢汽最多。
谁吃人家小鸡了，连鸡肉带毛都得给吐出来，谁让他们嘴馋的。
收人家小鸡这个梗也就在机关里传开了，大家伙都拿这个开玩笑。
「嗨，我哪敢啊，这是有感而发啊。」张兢笑了笑这才微微躬着身子轻声给李学武汇报导：「尹副厂长请假回集团公司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