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他看着太子,面容惨淡的笑道,“我们在凶石滩、白雀岭和铁勒诸部打了三年,三年里,我有很多兄弟战死,只是因为饿得冲到敌人的面前,刀子都砍不断对方的骨头了。即便如此,我们在那里坚守了三年,硬是没有让铁勒部的人从我们那过去。我们那里头有好几个将领托人告状,但最后呢?他们再也没有能够离开白雀岭。我知道这不能埋怨大唐,不能埋怨你父皇,只是他无法接触到这样细微末节的事情,但这些仇不能就这样算了。这些年来,每次做梦的时候,我都梦见那些冤死的弟兄们在告诉我,他们很饿,他们很冤,他们想用那些门阀的心肝下酒。”
“太子殿下,我知道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样的事情,利用运力做自己的生意已经算是轻的了,边军之中贩卖军粮,军械的事情多得去了。但既然有了这样报仇的机会,我就不能错过。”孙孝泽收敛了笑容,慢慢的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侥幸活下来的懦夫,我不会去想今后的大唐怎么样,不管收拾了这些门阀之后,将来又会冒出什么样的门阀,我只想为那些饿死和战死在凶石滩,白雀岭的兄弟们出口气。”
太子沉默不语。
孙孝泽默然的看着桥下的洛水,沉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你大概也不会知道,我之所以会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在位置上的时候,曾经特赦过一批犯人,那批犯人都是边军的家眷,你当时批复的意见是,即便边军那些人获罪,但那些人最终都已经战死沙场,功过相抵,便不能累及家人。那批犯人之中,有我一些弟兄的家眷。”
……
顾留白所在的车队还在官道上行走,几匹快马却从后方拼命追赶,赶上了这列车队。
其中一名骑者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得到允许,来到了顾留白的马车边。
“顾道首。”
这名骑者下了马,对着车厢之中的顾留白认真行了一礼,然后轻声道,“家中有个长辈想要见你,他也正在全速赶来的路上,他希望你单独和他见一面。他知道你归心似箭,但他觉得不会浪费你的时间,这次见面应该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