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店规矩也忒多,偏生还有这许多食客捧场没奈何,他只得改口:「也罢,便依这位郎君所言,肉松、奶油各取一个。」
何双双却冷不丁问:「中使可是要打包带回宫中?」
「然也。」
「中使有所不知,蛋烘糕须得趁热立食,风味最佳。若经包带呈送,食物变凉,滋味便大不如初。中使不若另择他肴,小店的糖画、麻团、卤味等,皆是易携之选,滋味亦是上佳。」
「???」
排了恁久长队,你告诉我不卖?!
先前种种规矩尚可忍耐,此刻梁怀吉是真个恼了,沉下脸来:「岂有此理!你管某是打包还是作甚!既是设摊贩货,岂有不卖之理?尔等莫不是在消遣本使!」
「不敢!」何双双口称不敢,神色却未退缩半分,「奴家字字属实,此物离火即食,方得其妙,凉则平庸,纵使回炉亦难复现其滋味,实不宜外带。」
「甚是!」苏轼在旁帮腔,「一热顶三鲜,此乃膳食至理!中使也不想把难以下咽的食物带回去罢?」
这话倒是说到了梁怀吉的心坎里,他此番出宫寻觅吃食,首重滋味,其次才看新意。
吴铭适时接过话茬:「不若这样,吴某为中使画一糖凤,此图案本非今日市售,权作赔礼。」
这几日闲着没事,他又另外练了几种常见的糖画造型,凤凰便是其中之一。
这位内侍显然并非赵祯的近侍,而禁中除了赵祯,余者皆女眷,画个糖凤再合适不过了,也算是给他个台阶下。
「也罢,便依你所。」
梁怀吉顺阶而下,目光忍不住在那热气腾腾的蛋烘糕上流连,暗自垂涎。
尽管有些可惜,但当苏轼说完那番话,他便已做出决断。
他艰难地收回视线,适才有那幺一刹那,他真恨不得买两个蛋烘糕尝尝滋味。
随即便压下这个念头。
公主待他恩厚,他岂能背主独享?
梁怀吉移步至吴铭案前。
轮到三苏父子,解锁新吃法的苏轼突发奇思妙想:「可否将多种馅料裹在同一个蛋皮里?」
何双双莞尔一笑,昨日练手时,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自然可行,但今日出摊并未写明,用吴掌柜的话说:这属于隐藏规则。
「可以是可以,得加钱。」
「使得!」
二十文一个的蛋烘糕,即便加点钱,苏轼也吃得起,当即挑选馅料:「一个裹肉松与奶油,一个裹火腿与豆沙。「
还能这幺吃?
后头的食客见状,直如醍醐灌顶,纷纷效仿。
那边厢,吴铭已舀起滚烫的糖液,或提或倾,勺中糖液如丝线般泻落,勾勒出高昂的头冠和修长的颈项,继而铺展宽阔丰满的背羽和身躯。
梁怀吉凝神静观,越看越觉精妙,不禁肃然起敬。真不知店家试过多少次错,才摸索出这以糖绘凤之法!
眨眼间,一只金灿灿的糖凤便跃然石板上,吴铭嵌上竹签,铲起,用蒲扇扇凉定型。
待糖凤递至手中,先前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梁怀吉唇角微扬,心想待会儿将此物献与公主,定能博其欢心。
在店家的邀请下,他试尝了几片卤味,只觉咸香醇厚,滋味果真上佳。
当即打包一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