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来访?」梅尧臣喜过望,「真乃意外之喜!」
「吴记川饭?」李觏问,「可是此前为国监供膳那家?」
「正是!」
梅尧臣笑问:「诸君可曾尝过吴掌柜的手艺?」
「我等只是略有耳闻,知其于赐酺宴上进献金龙,得了官家赏赐,倒不曾登过店门。」
「惜哉!诸君竟不曾品过吴记的菜肴,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今日口福临门,断不容错过!」
梅尧臣欣然起身,引众友出门。
尚未踏出院门,众人的目光已被门外那辆造型奇特的餐车所吸引,车身上所刻字样尤为吸睛。
「无名氏?」李觏讶异,「此作何解?」
梅尧臣介绍道:「此乃吴掌柜自号。莫看吴掌柜只是一介庖厨,少时也是开过蒙读过书的,既有字号,亦晓诗文,甚至能诵出老朽的拙作。」
众啧啧称奇。
庖厨善于烹饪并不稀奇,这本是其分内事,然兼晓诗文者少之又少,这正是厨娘雇值高昂的原因之一。
李觏感叹道:「市井商贩竟以无名号,倒是个妙!」
梅尧近前寒暄:「敝府地处京郊,烟不旺,吴掌柜何故驱至此?」
吴铭叉手笑答:「得此餐车,行止便利。念及梅公寓居此间,特来拜望,叨扰清兴。」
「何扰之有!恨不能日得见!」
叙礼罢,众人的目光早已聚焦在餐车上。
在场除老梅外皆为新客,吴记所售吃食在众人看来新奇无比。
梅尧臣以熟客的从容,为好友逐一介绍,言辞间不吝赞美之意。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尝,李觏当即要了两个蛋烘糕,宋堂等人紧随其后。
一尝之下,众皆赞不绝口,同时扼腕叹息,开玩笑地抱怨起来:「圣俞兄!此等美味,何不早些告知?教我等平白错失诸多珍馐!」
梅尧臣拊掌大笑:「老朽只道诸君皆知!六月间,国子监暂迁崇明门外,距吴记不过一坊之隔。监中诸生日日皆往,孰料诸君竟不登门一探!」
忽又叹道:「惜哉!想那中秋、中元、重阳等佳节,吴记皆推出应节美食,滋味妙绝。然节令过,便成绝响矣!」
众友呼可惜:「圣俞兄何苦勾馋虫!」
吴铭笑道:「非成绝响,明年节至,自当复现。」
梅尧臣祝道:「惟愿彼时,吴记已做成正店。今之小店,实难容众多饕客争席。」
「承梅公吉,吴某自当尽力。」
众客尝过蛋烘糕,复购卤味、冰糖葫芦若干,携回院中佐酒续宴。
吴铭原地摆摊,将所剩不多的吃食售尽,随后打道回府。
出城时本着领略东京风物的理念,先往北再转东,稍微绕了点远路,回程便换了条近道,和张铁嘴不甚同路。
至丽景门处,张铁嘴斗胆相询:「吴掌柜,往后出摊,可否再携张某同往?某虽不才,愿为吴掌柜说书立传!」
今日所见所闻,带给他颇多灵感,他甚至觉得,无需过多藻饰,但将亲历实录,便已足够精彩。
吴铭点头应下。
这事对提高吴记川饭的知名度大有裨益,他自然乐见其成。何况多带个人而已,并不麻烦。
张铁嘴喜不自禁,定下旬休出摊之约,随即拱手作别,自回家中发奋创作不提。
吴铭三人驾车回到麦秸巷中。
独守灶房的谢清欢听见窗外的响动,见是师父归来,立刻飞奔至店堂开门迎接。
众人将一应器具收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