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两滴,砸在纸面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她双手捧着灯,弯腰放入水中,河水冰凉,浸润着她的指尖,连带着她的心也好似被冰封的痛苦所萦绕。
萧宝惠难以抑制心底的悲痛,哽咽着低喃:“母后……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一辈子,您临走的时候,还放不下对我的牵挂。”
“我想告诉您,我和哥哥一定会好好活着,好好过下去,您九泉之下,请瞑目吧。”
最后几个字,已是泣不成声。
她望着那好似盏载着无数眼泪的莲花灯渐行渐远,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肩膀颤动,压抑的哭声从指缝中漏出,混入河水呜咽,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凄楚。
魏王看着,心中一酸,迈步想要上前安慰。
一只手臂却横过来,轻轻拦住了他。
是许靖央。
她对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萧宝惠颤抖的背影上,凤眸里是一片心疼。
“让她哭一会儿吧,遗憾和悲痛,如果能变成眼泪流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魏王脚步顿住,喉结滚动,重重叹了口气。
“母后是好人,”魏王说,“当初我离京来到封地之前,父皇生我的气,不许官员相送,只有母后派人给我送了厚实的行囊,叮嘱我一路慢行。”
陆皇后虽更偏宠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对其余后宫子嗣向来一视同仁,能多照拂就多照拂,从不吝啬。
否则,魏王没有出身强势的母妃,又早年丧母,早就在后宫被欺负死了,养不出他这样仁厚的个性。
所以现在,魏王照顾萧宝惠,也完全是还了那些年陆皇后对他的照拂之恩。
萧贺夜站在许靖央身侧,面朝河面,眼纱素白,许靖央不由得侧眸瞧他。
他虽看不见,却也能听到萧宝惠的哭声。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萧贺夜下颌线绷得极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皇帝的行为,间接害死了两任妻子,许靖央想,萧宝惠心中是极痛的,萧贺夜心中又岂能不恨?
三人就这样静静立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只有夜风呜咽,河水潺潺,远处街市隐约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