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阴鸷:“既是于国有利的好事,为何要偷偷摸摸,藏在夹层之中?莫非心中有鬼?”
崔尚书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拱手道:“回皇上,非是臣不愿光明正大,实是……当年长公主协理部分军需,与废太子对边军军费之事盯得极紧。”
“他们自身不甚干净,却也不愿见旁人伸手援助,恐显其无能,更唯恐触及自身利益。”
“若知是臣私下资助,必会横加阻拦,甚至构陷罪名,故而,臣只能暗中进行,这些记录,亦不得不妥善隐藏,以免招致祸端。”
说罢,崔尚书长叹一息。
“皇上若不信,可以立即派人去兵部调查当年军费接收细目,再与臣这账册上的逐一核对,便知臣所言非虚,亦可知臣这些微薄银两,最终去往了何处,用在了何处。”
乐平川急忙追问:“不对呀,崔大人,那您在吏部批的账,给了几个冒领之人,又该怎么说?”
崔尚书看向他:“你说的那些银钱,是给了阵亡在西越战场上的将士家属。”
“牺牲的有功将士的名册,虽在吏部注销,但依照旧例,其家眷每年仍可领二十两抚恤银,由户部经兵部核实后代为发放。”
说罢,崔尚书反而看向乐平川:“皇上赏识你,你怎么连这个旧例都不知道?”
乐平川已经哑然失声,面无血色。
皇帝听到这里,脸色更是铁青。
他握着那几本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账册,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精心布局,兴师动众,满心以为能一举将崔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狠狠削去萧贺夜的势力。
可结果呢?
搜出的非但不是罪证,反而是崔家忠君爱国、体恤将士的铁证!
他不仅没能扳倒对手,反而亲手将对方的功绩捧到了明处,逼得对方当面表功!
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所有的谋划都落了空。
一种强烈的、被戏弄的羞辱感和计划失败的暴怒,如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疯狂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