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泽没说话,低头翻阅着方才记录的要点,眉头紧锁。
他负责具体条款交锋,感受最为直接。
顾锦潇的每次打断、引导、定调,时机都掐得极准。看似退让,实则总在关键处守住底线,甚至反过来增设条件。
这种绵里藏针,步步为营的谈判风格,比拍桌子瞪眼的武将更难应付。
挛鞮·伊屠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透着些许欣赏:“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
“你们若只看到他说话客气,引经据典,那就大错特错了。”
“今日那些大周官员里,态度最强硬的,恰恰就是那个看起来最不露锋芒的顾侍郎。”
乌维一愣:“最强硬的是他?”
“那个兵部的官,语气不是更冲吗?”
挛鞮·伊屠淡淡道:“兵部那人怒在脸上,急在嘴里。他的话可以驳,可以压,甚至可以吓。”
“但顾锦潇不同。”
“他句句不离礼法、规制、帝王圣意,把自己摆在听命行事的位置,看似被动。可你们想想,他哪一次真在原则问题上退让过?”
“边市比例,他拿出账册数据;岁贡减免,他抬出当年盟约;就连和亲……”
说到这里,挛鞮·伊屠顿了顿,眼神幽深:“他根本不接嫁或不嫁的话头,直接跳到公主嫁过去之后的地位、待遇、子嗣、保障等。”
“这一手,高明得很。既堵了我们漫天要价的路,又把难题抛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