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四号一早,蒋彪就奉命来到周奕家接他。
周奕还是拖着昨天那个行李箱,这箱子是他考上警校那年的夏天,爷爷偷偷掏钱带他去买的。
之所以是偷偷的,是因为当时爷爷还在二叔家“寄人篱下”,要是被二婶知道,那肯定又得折腾。
现在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
因为等再正式回宏城,就是年底了,所以他直接带了一些冬天衣服,想着如果之后周末回来的话,就轻装出行。
蒋彪还给他带了早饭,让他路上吃。
正常调任报到,当天到了之后,一般也就是熟悉一下环境,不会这么快就开展工作的,所以不用很着急。
“彪哥,到武光差不多快中午了,要不咱吃个饭?”
“不用,你忙你的就行,我正好假公济私,去找以前的老战友聚一聚。”
周奕点点头,既然彪哥有安排了,那自己也就不用客气了。
“彪哥,你在武光待了几年啊?”
“得有个五六年吧,后来通过转业安置,到的公安系统,吴队收留了我。”蒋彪嘿嘿一笑。
“哦,转业安置……”周奕心说,武警转业安置直接进入公安系统的话,是军官的专属路径。也就是说,彪哥在武警部队,至少也得是个少尉干部。
普通士兵想进入公安部门,得走考试招录的渠道。
彪哥今年三十二,比乔姐大两岁,是跟吴队时间最久的队员。
其实如果论资排辈的话,吴队升了,那三大队队长的职位应该是彪哥才合理。
但显然,性格豪迈的彪哥并没有这个意图。
“那彪哥,你在当武警的时候,有受过什么伤吗?”
蒋彪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说道:“一颗子弹,离我的脊椎距离大概不到三公分吧,从背后射入,然后又从胸口出来,还好祖宗保佑,我命大。”
周奕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十足的命悬一线啊,如果子弹击中脊椎,那就算不死,也得一辈子躺着了。
但他没有追问是在什么情况下受的伤,毕竟武警和公安属于是两个系统了,不合适问的他自然不会问。
蒋彪又说:“我们家祖上确实是开酿酒厂的,但爷爷辈、父亲辈兄弟姐妹多,所以老祖宗留下的那点产业分下来就不剩什么了。吴队不是说我小时候是酒缸里泡大的吗?”
周奕点点头,吴永成确实说过这话。
“这话不假,但我其实以前不爱喝酒。”
“啊?”周奕一愣,酷爱喝酒的彪哥以前居然不爱喝酒?
“彪哥,难不成跟你的伤有关?”周奕问道。
蒋彪咧嘴一笑:“石队这话确实没错,你小子是真的聪明。这颗子弹伤到了我的一些神经,会导致间歇性的疼痛。后来有一次我发现,喝酒居然能麻痹神经,缓解这种疼痛,所以才开始经常喝酒的。”
蒋彪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什么不足挂齿的小事。
但周奕却听得五味杂陈,能让彪哥这种彪形大汉通过喝酒来麻痹神经的疼痛,必然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辛酸啊。
他不禁想起了上一世。
上一世,自己是二零零零年通过内部考试选拔,进入南明分局刑侦大队的。
四年后,也就是零四年,因表现出色,被调到了市局刑侦支队。
距离九七年,有七年的时间。
上一世他进入市局的时候,和这一世比已经物是人非了。
陈严牺牲了,谢局退休了,吴队、彪哥和乔姐也都不在了,去了哪儿他并不清楚,因为也没人提起。
但能够隐晦的知道,还是因为宏大案的失利,影响到了当时参与案件侦办的人的发展。
其他人,有的在,比如宋义明、何彬。
有的也已经走了,比如石涛,他知道这人,但没打过什么交道,因为石队那时候已经调去永定县县局当副局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