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阎埠贵还想要叨叨叨说个不停,没耐心当他倾诉对象的李红兵,却是说道:“阎大爷,你別光抱怨,也多反思反思自己,想想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公共食堂,本来就不是那么好运作的,人家农村公社好歹还有政策支持,可您有什么?
而且这事吧,估计谁来办,结果都一样,责任也不全在您身上。
您想啊,在院里办公共食堂,搞公共食堂,每个月的粮油是有定量的,您真能保证让大傢伙都敞开了吃,吃饱並且吃好嘍?
这同时也是您的问题了,过於盲目的自信,从一开始……”
李红兵可不怕得罪阎埠贵,直接把对方的槽点给说了出来,而且採用一捧一贬的语言艺术,让阎埠贵听得一愣一愣的。
“唉,这……我……”
本来是想诉诉苦,顺便在李红兵这里寻求一些安慰和认同,结果李红兵非但没跟著说那几户的不是,反而当面吐槽起了自己,让阎埠贵既尷尬又无奈。
要是换成別人,阎埠贵早就翻脸了。
可对於眼前的李红兵来说,他却不敢轻易这样做。
偏偏。
李红兵的吐槽,句句都在点上。
阎埠贵听著听著,居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渐渐压下了心里的尷尬和反感,琢磨了起来。
“阎大爷,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是刚刚才想到的,纯属马后炮言论,我这么一说,您就这么一听,要是有什么不合適的,您可千万別往心里去。”
“哎,如果不是和您的关係好,我也不想说这么多,毕竟交浅言深是大忌,我想您也知道这点。”
“良药苦口的道理,大家都懂,这忠言,往往也刺耳,不容易让人听进去。”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没几个人愿意做,因为这样不仅落不了好,还可能迎来误解。”
“我……唉,言尽於此!”
“阎大爷,如果没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了。”
“……”
隨著李红兵离开,阎埠贵却愣住原地许久,皱著眉头思考了半天。
良久过后。
阎埠贵才从沉思中回味过来,看著李红兵所在的东厢房,深深嘆了一口气,眼里却不禁流露出一抹感激。
经过李红兵刚才的那一番点拨,阎埠贵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这次到底“错”在了哪里,或者说输在了哪里。
因为公共食堂这事,在城里根本行不通,谁碰谁倒霉。
除了刚才李红兵隱晦提到的客观和现实条件,还有他未曾提及,阎埠贵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感悟和体会,那便是人心。
人心复杂。
在院里搞公共食堂这件事,公平二字,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就连阎埠贵自己,一开始打这个主意的时候,都是抱著占便宜的心思来的,更別说愿意参加的其他人。
这样的结果,是註定的。
一切也都是自食恶果。
阎埠贵悟了,也感到了深深的后悔,奈何木已成舟,覆水终归难收。
如果不是李红兵的及时提醒,他或许还在钻牛角尖,把所有的责任都甩到別人头上,完全认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和客观事实。
当然了。
不是说阎埠贵意识到了问题,就彻底放下这件事情,对院里那几户人家的做法释怀,丝毫的不计较。
让他承受了这么大的损失,还丟了那么大的面子,以阎埠贵小肚鸡肠的性格,就是会记一辈子,都有可能。
他只是单纯感激李红兵。
像阎埠贵这么精明和喜欢算计的人,只要不故意装糊涂,自然能分得清楚好赖,刚才李红兵说的那些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都是实在话。
正如李红兵自己说的,忠言逆耳。
交浅言深是大忌,但李红兵依旧冒著风险,跟自己说了那些吃力不討好的话,也让阎埠贵颇为感动。
对於李红兵,阎埠贵的感官和態度,总是和院里其他人不一样的。
不是因为李红兵现在的地位,而是由於他的文化和见识,是整个四合院里,甚至他见过的年轻人里面,都是属於独一档的。
除此之外。
李红兵总给阎埠贵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阎埠贵自己也具体说不出来什么。
回到家。
阎埠贵便把自家媳妇,还有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这三个儿子,包括现在只有六岁的阎解娣,也一併叫了过来。
看著自己的妻儿,阎埠贵一脸严肃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郑重的宣布一件事情,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以后不管是谁,只要碰到了李红兵,包括他的家人,都要客客气气的,千万不能得罪他,並且要儘量跟他处好关係。”
阎大妈看到阎埠贵难得这么郑重的宣布一件事,而且还是跟李红兵有关,心里不由一紧。
想起刚才阎埠贵似乎还在外面和李红兵说话来著,回来就跟他们说这些,阎大妈直接来了一个追问三连:“怎么了?当家的,是出了什么事吗?刚刚李红兵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们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阎埠贵摇了摇头,並不愿多说,不过目光却重点放在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这三个儿子的身上。
被阎埠贵这样看著,阎解放和阎解旷立马表態和保证,而阎解成却是一脸无语的吐槽道:“爸,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就算您不提醒,我也不会这样做,现在整个四合院里,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去找李红兵的麻烦?
我又不傻,才不做这样的蠢事……”
虽然对於阎解成说话的语气很不喜,但听到他这些话,哪怕怂了点,阎埠贵也满意了起来。
阎埠贵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出於刚才对李红兵的感激,同样是因为更深层次的发现李红兵的不简单。
这次的公共食堂事情,连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又算计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折在了上面。
可李红兵一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看的那么透彻和深远,也让他感到了害怕。
真要和李红兵针锋相对上,连阎埠贵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更別说自己的几个怂货儿子,只能提前的未雨绸繆,警告他们一番。
……
另一边。
陈雪茹偶然发现阎埠贵一个人在院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落寞”的回去,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李红兵,好奇道:“红兵,你刚才都跟阎大爷说什么了,我看他好像有点受刺激了。”
听到陈雪茹的话,李红兵却是笑著调侃道:“没说什么,就是感化了他一番。”
“感化?”
陈雪茹闻言,表情不由一怔。
见陈雪茹有兴趣,李红兵便把刚才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说。
“跟阎大爷说那些,是不是有些多余,没必要啊?”
陈雪茹听完,却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在陈雪茹看来,李红兵和阎埠贵的交情,並不算深,起码还没到交心的程度。
而且在院里生活了几年,之前李红兵也说过,对方是一个唯利是图,且喜欢算计和小心眼的人。
对於阎埠贵,不可深交和过於信任。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阎埠贵虽然有不少毛病在身上,也確实不能深交和完全信任,但只要压得住他,他就不敢蹦躂。”
李红兵摇了摇头,对著陈雪茹说道:“阎埠贵唯利是图,喜欢算计,虽然是缺点,但同时也是能利用和拿捏的命门。
而且阎埠贵的胆子小,算计谋划的,往往也只是些鸡毛蒜皮和小方面的利益。
从始至终,咱们两家都没有过什么矛盾,而阎埠贵对我们一直是抱有交好的態度,我甚至还给过他们家一些好处,虽然每次都是有前提和要求的,但这在阎埠贵看来,显然就是对他们家不一样。
晚上的那些话,是提醒,是忠告,也是敲打,但並没有什么实际恶意,阎埠贵那么精明,显然是能够想到的。
关键阎埠贵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审时度势,儘管说不好听点,就是见风使舵和墙头草……”
这次主动跳出来搞公共食堂,阎埠贵显然是有点飘了,李红兵也是帮他认清楚现实,好好冷静冷静,別那么不安分。
视线落下,看著思考著的陈雪茹,李红兵不由打趣道:“说不定,他还得感谢咱!”
“吹牛!”
听到李红兵的话,陈雪茹却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隨后又忍不住笑了笑,情不自禁的吐槽道:“你这又捧又贬的,把人家给损了一顿,还想让人家感谢你?”
“那可不一定。”
李红兵见状一笑,不由乐声道:“说不定我演技好,人家一感动,直接把我引为知己了呢?”
论算计,李红兵可一点都不比阎埠贵差。
关键他了解阎埠贵,有著上帝视角,想要拿捏一个阎埠贵,简直不要太轻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