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玄听得入神，心中已经暗下决心，之后定要将这段历史写进父亲的人物传中。
“夫子早年与当时的虞皇有传道授学之恩，那虞皇便是弄了一个庭前辩学，让夫子与当世大儒辩论。”
话说到这，沈崇明缓缓站起身，遥望着亭外的天空继续道：“夫子那时想要极力推广新学，却是忽略一种最为本质的东西，你可知是什么？”
沈崇玄微微摇头。
这件事的始末和中间详情他都没听说过，更没经历过当时的事情，自是不会知道。
“变革需要一个契机，贸然大刀阔步的变革，很有可能会伤及自身底蕴，即便变革成功，却也无力回天。”
沈崇玄神情微怔，随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然提及此事，为兄却是要和你说说栖云谷。”
沈崇明忽地话锋一转，转身看向他笑道：“栖云谷的情况便是积患已久，痼疾难医。”
“这个时候的他们恰恰最需要剜肉止腐。”
说到这，沈崇明嗤笑着摇了摇头：“偏偏栖云谷没有这个魄力……活该堕落啊。”
沈崇玄茫然望着负手远去的兄长，有些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
西荒。
木常与贺重熠自霜月山离开之后，便是赶往了第二处奇景。
只是二人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焦黑的大地冒着蒸腾热气，周遭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了。
二人躲在一处风化的巨石背后，极目望着远方一株枯树下的诸多身影。
“木老，那些当真都是木禾部落的族人？”
贺重熠压低声音开口询问。
木常的眸光死死盯着那群人，微微颔首道：“从着装上看，确实都是我木禾部落的族人，可……可他们为何会离开赖以生存的牧草和水源，拖家带口的来到这荒凉酷热的焰湖岗附近？”
两人从霜月山下来后，便是准备赶往焰湖岗。
行至半路的时候，木常忽地发现了一具无头干尸。
通过尸体的衣服，木常断定那是一名木禾部落的女人。
有了这个发现，二人便在周围进行寻找，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一路追寻，终于发现了眼前的一幕。
远处的枯树跟前，上千名身着木禾部落服饰的身影全都聚集在那枯树身旁，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木老，这里滚烫的地面绝非寻常凡人能够忍受的。”
“他们之中竟然有很多人都光着脚，似乎对这滚烫的地面没有任何感觉……”
贺重熠神色之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木常颔首。
他也是注意到了这些，所以才没有贸然过去相认。
握了握拳头，木常沉声道：“公子，我们不能贸然过去，再等等。”
二人忍着酷热和滚烫继续蹲守了约一刻钟，忽地见到远处有几名修士御风而来！
那几名修士手中各自拎着两个不断挣扎的身影。
“是乌一和那些战卒！”
贺重熠注意到其中一名黑袍修士手中拎着的正是修为达到练气五层的乌一，余下几人手中拎着的则都是和乌一同行而来的蛮族战卒，其神色瞬间变得凝重。
那几名黑袍修士收了法诀落地之后，便是将手中的乌一等人丢在地面上。
乌一等人似是被对方以某种秘法封禁了一身的力量。
只能无力的挣扎着。
几名黑袍身影中有一人低头看了眼乌一等人，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对着不断挣扎的几人猛的挥动了一下衣袖。
一股紫黑色的澎湃灵力自那人袖中飞出，瞬间便是将乌一等人彻底禁锢！
随后，那人俯下身，将一粒猩红的药丸硬塞进乌一几人嘴中。
伴随着药力慢慢化开，乌一等人双眸瞪大，脸上的青筋暴起，显得极为痛苦。
只是全身都被之前的紫黑色灵力禁锢，他们连哀嚎都做不到。
几息之后，乌一等人的脸上便是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纹路，体内的生机也在慢慢消散。
待得那些青黑色的纹路迅速攀升到双眸的位置时，乌一几人的生命气息也彻底消散，变成了一具双眸瞪大，满脸痛苦的尸体。
只是几人彻底身死还不到一息的功夫，尸体忽地又抖动了一下！
咔嚓！
咔嚓！
伴随着尸体的抖动，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便从他们的身体内传出。
噌！
细密的“咔嚓”声中，修为达到练气五层的乌一忽地直挺挺站了起来。
其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后，便和那些木禾部落的族人一样，恭敬的站在一旁。
又是几息过去，旁边几具蛮族战卒的尸体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远处的木常与贺重熠心头大骇。
二人虽然不敢放出神识去查看。
但仅凭肉眼却是能够看出，乌一几人此时已经变成了和木禾部落众人一样诡异的存在。
“操纵尸体……这是巫术！？”
木常瞳孔微缩，神色凝重呢喃着。
“木禾部落中曾流传着一个遥远的传说。”
“传说上古时期草原中有一群极为尊贵、特殊的存在。”
“这些存在，男的被称为觋，女的被称为巫。”
“不管是巫还是觋，他们都拥有着沟通神明的能力，自称神明的侍者，传达神明的旨意。”
“神明赐予他们让亡者复生，为生者祈福的神力，深得草原各部的敬重和畏惧。”
贺重熠闻言，眉头紧皱。
巫和巫修是一样的吗？
沈狸如今就是一名巫修，这些人是否也和一样，是一群巫修？
在二人的注视下，远处那几名神秘的黑袍人再次动了。
只见他们各自打出了一道法诀，操控枯树周围围着的上千名木禾部落的男女老少朝远处走去。
乌一等人也都跟在其中。
这些人的行动十分僵硬诡异，但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他们也要去焰湖岗？”
看到几名黑袍人前行的方向，贺重熠忽地皱眉道。
木常双眸微眯，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沉声道：“公子，咱们跟上去看看。”
贺重熠点了点头，二人当即收敛了气息，悄然跟在大部队的身后。
……
落霞山。
昔日的仙家福地如今已经彻底变得荒凉。
山中的古树枯萎，大地龟裂，灵泉干涸，诸多落霞山先辈们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灵果与灵药也都损失殆尽。
宗门大殿。
诸多落霞山的峰主与宗门长老们齐聚一堂。
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这些落霞山的高层们脸上却没有任何颓色，反而都面带笑容，有说有笑。
只因为江修齐突破成功了，成为一名真正的金丹境修士。
至于山门福地与那些灵泉灵果等，没了便没了。
待得江修齐稳固好境界之后，再去抢一处便是。
宗门大殿上首，乐芷怡端坐在宗主宝座上，卫秋灵与沈文安则是站在其身旁。
对此，落霞山的一众峰主和长老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卫秋灵是落霞山下一任宗主，沈文安不管是以天才剑修的身份，还是以她道侣的身份，站在那个位置都算可以。
“好了，诸位都安静一下。”
乐芷怡开口，下方一众低声攀谈的落霞山高层们便是噤声看来。
“如今江师叔已然成就金丹大道，我落霞山也成为了金丹仙宗，虽还无法与上三宗相提并论，但已不可同日而语。”
“本座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诸位且都认真记下。”
乐芷怡声音微顿后继续道：“眼下的首要任务是选择一处新的福地安顿弟子。”
“先不必想着从其他势力手中抢夺，选一处过渡用。”
“这件事，苗师弟负责吧。”
其目光看向下方一名留着八字胡，颇为精明的中年男子开口。
那中年男子缓缓出列，拱手道：“谨遵宗主谕令。”
乐芷怡颔首之后便又开口道：“福地选好之后，当要尽快准备一场金丹法会，邀请儋州的一些势力和仙宗前来参加，好让他们知道我落霞山如今已有金丹强者坐镇。”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