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安頜首道:“我前几日不在城中,大哥接待了他。”
闻听此言,江修齐的目光看向沈文煌:“他与沈家提了要联手对付煌盛宗和迦南寺的事?”
沈文煌点了点头:“提了,晚辈推脱文安不在,需要考虑。”
“前辈如何回復的?”
江修齐苦笑著摇了摇头。
“文安恰巧不在,沈家还有由头,可老夫並不知情,被他堵个正著。”
“吾等三家有盟约在,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自是拒绝不得。”
说到这,其话锋一转道:“但秋灵却是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蹺。”
“我二人今日便是特地赶过来与你们商议的。”
蹊蹺?
沈文安闻言看向了卫秋灵。
卫秋灵拱手道:“那日师叔公答应出手帮他们对付迦南寺与煌盛宗。”
“妾身本以为只需师叔公和一些胎息圆满境的高阶修士前往便可。”
“谁曾想那风长右却是要求落霞山多带些弟子,且还让师叔公帮忙准备一些杀阵阵盘。”
听到这话,兄弟二人眉头紧皱,
“他们是要將天荒山变成一座绞肉场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修砚忽地疑惑开口。
这也正是沈文安与沈文煌心中的疑惑。
按理来说,天檀山的目的只是为了將迦南寺和煌盛宗赶出天荒山,不让他们染指那道性灵。
这样只需高端战力出手,击败对方同境界的修士便可。
又非生死决战,为何要用到低阶的弟子?
一旦有低阶弟子参与,几方就是全面开战,到时候整个天荒山必然会血流成河,有大量的修土会葬身在那地方。
“妾身觉得天檀山此举怕是有著沈家和落霞山都不知道的阴谋。”
沈文安也很认同妻子的话,从风长右这古怪的要求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大哥怎么看?”
他转头看向双眸微眯的沈文2。
“此事为兄也不好断定—”
“会不会和性灵有关?”
话锋一转,他忽然说出了一个让几人都为之一的话。
和性灵有关?
这一刻,江修齐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番思后,他便缓声道:“你们还记得南疆山国与天剑城交界处出现的那个性灵化物吗?”
“前辈说的是【天边金芒】?”
沈文煜答道。
江修齐点了点头。
“自从上一次那风长右说要和沈家以及我落霞山联手谋图性灵,老夫便是专门让人去搜集了相关的古籍,甚至不惜派遣门下弟子前往南疆。”
“从那几名弟子带回来的古籍中,老夫发现了一件事。”
“那【天边金芒】出现的地方在虚合迴廊大阵还未破开之前,曾爆发过一场修士之间的大战。”
“据说战死的修士和世俗凡人数以十万计—”
江修齐的话说到这,沈文安也忽然想到当初和父亲沈元谈论性灵时,父亲说过的一些话。
再结合南疆入侵之初,金蟾曾提及南疆与暘淖之地划分阴阳的说法。
他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阴阳共济”
“这怕是和当年大盈真君留下的后手有关。”
沈文安沉声说著。
当年大盈真君所创建的大盈仙府统治整个肠淖之地时,不惜费极大的代价,在南疆与现在的肠淖之地间布下了隔绝两地的虚合迴廊大阵,
南疆传言,虚合迴廊大阵是將整个肠淖之地划分为“阴”与“阳”两个部分。
而南疆就是所谓的“阴”,肠淖之地为“阳”。
父亲说的“阴阳共济”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將內心的猜测说出来之后,沈文安双眸微眯道:“风长右这是想要用落霞山弟子和其余两方势力修士的精血来浇灌催化性灵,以便於更快的让性灵显化出来。”
听到这话,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卫秋灵神情变幻之后,沉著脸道:“妾身觉得眼下这件事还不是最可怕的。”
“师叔公,大哥。”
“你们说,如果这“阴阳共济”能加快性灵化物的事情让其他南疆的势力知道了会如何?”
迎著她的目光,沈文煜和江修齐心中猛然一沉!
占天阁放出“道崩”传言之后,这些南疆势力便都倾巢而出,来到肠淖之地寻找性灵。
如果说“阴阳共济”真的能够催生性灵更快化物,南疆那些势力定会不顾一切在肠淖之地各处掀起一场场大战!
而这大战中的一方必然会是肠淖之地的本土势力。
因为只有肠淖之地修士的体內才有所谓的“阳”。
可当下的暘淖之地,最大的本土势力就是沈家!
落霞山来到肠淖之地百余年,门下也有诸多肠淖之地的本土修士,算是半个本土势力。
“阴阳共济”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之后,后果可想而知。
几人一番沉默之后,沈文煜看向江修齐道:“前辈,那风长右可曾说何时对煌盛宗与迦南寺动手?”
“七日之后。”
江修齐沉声回答。
七日.—·
这一刻,沈文煜有些纠结了。
若是方才的猜测是真的,七日后,落霞山的弟子定要被天檀山设计坑杀在天荒山。
沈家与落霞山现在可是唇亡齿寒的关係,断然不能坐视不管。
可他怕的是沈家即便出手了,也改变不了结局。
最终甚至还会搭上族中修土,共同成为性灵的养料。
“大爷爷,这事儿要如此犯愁吗?”
“落霞山和沈家又不是他天檀山的手下。”
“他想要去打迦南寺和煌盛宗,让他们自己去打唄。”
“到时候落霞山和沈家都不出手不就行了?”
眼著在场几人的眉头都拧成麻,一旁的沈修砚忽地开口道。
闻听此言,卫秋灵嘆了一口气耐著性子解释道:“天檀山是紫府势力。”
“咱沈家和落霞山如今要面对的近乎是所有南疆势力。”
“若是这一次两家都拒绝出手相助,那就相当於直接撕破脸,结盟瞬间破裂。”
“到时候咱们两家就只有两名金丹,如何抵挡两个紫府势力以及余下四个金丹势力的围杀?”
沈修砚张了张嘴巴,最终也只能垂头丧气道:“那明知是送死,难道还是要去吗?”
“这天檀山哪里是盟友,分明就是咱们两家身边一个巨大的麻烦。”
微微顿了一下后,他又道:“修砚觉得,这一次沈家和落霞山就算侥倖打贏了,若是那性灵没有出现。”
“下一次天檀山可能还会再找一些对手过来。”
“甚至大爷爷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妖背叛,修砚都觉得是天檀山的圈套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人全都然。
別看沈修砚如今仅有五岁,但天生文心的他可比世俗凡人中的神童厉害多了。
加之这两年一直跟著沈崇明处理家族的事情,考虑问题果然都是一针见血,直接剖析出了问题的根本本质。
“天檀山青背叛的事情我之前也有怀疑过。”
沈文沉声道:“只是心中还觉得天檀山当不会轻易就牺牲一名半步金丹境的妖修。”
沈文安闻言笑:“爹说过,世人好生恶死,妖也亦然。”
“如风长右和天檀山背后的凤棲,那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
“妖修修行本就不比吾等人族修士,它们歷经苦难,好不容易达到金丹,突破紫府,又岂肯这般轻易捨弃生命和一身的道行。”
“莫说一位半步金丹境的妖修“爹曾说过,关键时刻,那风长右估计都有可能成为弃子。”
沈修砚见自己的话得到认同,有些兴奋道:“所以——三爷爷觉得我说的是对的?”
沈文安含笑点头。
这小傢伙的眼光还真毒辣,沈家若是能够熬过这一劫,未来在其手中说不得还真能再上一层楼。
“修砚,眼下的情况,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看法?”
卫秋灵缓声开口。
眼下几人心中虽然也有一些解题思路,但终还是有些瑕疵。
沈修砚能够看穿问题的本质,倒是可以听听他的想法。
卫秋灵的话音刚落,余下几人也都將目光看了过来。
迎著几人的自光,小傢伙明显感觉到了压力。
“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人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