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送羽太师到了街口,老毛才带着门人弟子返回。
“叔叔,羽太师很钟爱儒学,也很敬重您呀!”
“小毛公”毛苌为老叔斟了一杯茶,表情既兴奋欢喜,又带着些许犹豫,“大年初一,她便来给您拜年。而且,整个咸阳,也只来拜访您了。
先前她听您讲诗,也是真的听懂了、听进去了,每个问题也言之有物,不像那些附庸风雅的权贵,不懂装懂。
临走时,带走了一大箱子典籍,我看她也是真心喜欢。”
老毛老脸肌肉抽动几下,没好气道:“那是老夫半辈子的心血,本来要留给毛家当传家宝的。”
他很高兴羽太师的态度,但那箱子书籍被搬走,他的确舍不得,肉痛得很。
这是个奇幻的世界,文字中可以留下书写者的感悟与精神烙印。
以他现在的年纪,想要重新写一遍,没有十年功夫完成不了。
而且,重新书写时,未必能有当时的心情与意境。
就像梵高的《向日葵》,让梵高自己模仿自己,未必能找到当初的感觉。
小毛道:“太师也是提着礼物来拜年。我刚才看了,一根两千年的灵芝,能延寿几百年呢!还有一部她自己书写的《羽氏道经》。”
“我缺灵芝?那部道经”
老毛从怀里摸出纸张簇新的《羽氏道经》,翻开一页,指着里面的文字,“你看,墨迹还没干透呢!铁定是临行前,才用道法瞬间完成的。”
小毛接过《羽氏道经》看了一会儿,道:“书很新,应该是刚写,可里面的内容博大精深、字字玑珠。
每一句都蕴含道韵,怕是能领悟出真仙法啊!”
老毛不以为然,“吾等儒生,修炼什么道法?”
小毛点头,道:“我们只学其中的道理!关键是羽太师今日表明了态度。
叔叔,就凭她今日到访、向您求学,整个大秦,再没谁敢为难我们。”
老毛明白侄儿的意思,沉吟片刻,道:“我儒家的天命,终究在下一朝,而不在大秦啊。
羽太师学儒,与李斯学儒一样,都是为了提升自我、开拓见识。
今天他们认真学儒,明天他们也会在法家、阴阳家、道家投入同样的心血与热情。
这种人是好学生,却不是吾等的同道者。”
小毛纠结道:“可‘谶语’也太夸张了,‘独尊儒术’怎么可能嘛!
我觉得那些大仙在糊弄咱们。
咱们还是脚踏实地,别管什么天下争龙。谁学儒、学用儒,咱们便投谁。”
“是啊,推明孔氏,表章六经,抑黜百家,听着就像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老毛从神色迷离到眼神坚定,“可这个美梦也是吾等的理想,是人道若想昌盛,必须实现的真理。”
顿了顿,他又缓和表情,道:“你也不用太过忧虑。我们不是起兵造大秦的反。
我们如今在咸阳讲学,只等真命天子突破函谷关,便为他造势,帮他在关中收拢民心、铸造‘天命’,皆是顺势而为。
吾等顺天应命,无论如何也不算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