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允许在占领区补给些粮食,但是只准抢掠当地豪绅和官宦,儘量少对百姓动手,严格禁止抢夺財物、破坏房屋和姦淫女子的事情发生。
汪槐统帅的是最精锐,最忠诚的部队,军纪自然是最严苛的。
行军过程中有点小问题,不过在他的视角看来,问题不大。
但是……分兵四路之后,鞭长莫及。
別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匯总传递到他手中的情报,就只有战损、缴获、还有攻占的城市……小事不值一提。
补给的政令层层往下,变成了合法抢掠三天的规矩。
即便是投降的城市也不能倖免。
本身血衣军在北方的影响力就一般,现在这样的行径,更是大大玷污了血衣军的声名。
投降也是死,反抗也是死,不如反抗试试,也就造成了死命反抗的城市越来越多。
陈华的起身后战马嘶鸣,许多士兵面上掛著狞笑,四处张望著,显然已经是等不及了。
声音入了张伯兴的耳,却是令他心下一沉。
和煦的笑脸也渐渐收敛:“陈將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既已开城投降,为何还要为难我的百姓?”
陈华挑了挑眉,笑盈盈地说道:“张大人,规矩就是规矩,我的兵也要吃饭吶!”
舅舅只说保住这知县的命就可以了,又没说不能抢掠。
他刚刚还看到了一戴著青竹项链的姑娘,还长的挺標致的……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张伯兴眉头紧锁,朝著陈华说道:“粮食我可以给你们,烦请將军约束好士兵,莫要行凶,快些北上吧。”
他不怀疑明辰和萧歆玥是否为他打过招呼。
他是个聪明人,也看出了血衣军制度有些古怪,想来……该是那血衣皇帝层层政令往下出了问题。
陈华是个年轻人,统御兵马,少年得志。
见著张伯兴態度冷硬了下来,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年头还有愿意为了百姓出头的官?
一路走来,他看到的官拋却城市子民,可是跑的比谁都快。
当然,他並不尊敬张伯兴:“咱们自己动手即可,无需劳烦张大人。”
说罢,他也懒得跟张伯兴多说,只是举起手来挥了挥。
“哦~~”
身后的血衣军便是欢呼著,朝四面八方散去。
“住手!”
“住手!”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张伯兴没想到遇上的统军之人竟然是个蠢人。
不同思想维度的沟通,註定无法实现谈判。
他涨红了脸,不住呼喊著。
但是如狼似虎的士兵,显然並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啊!!”
“你要做什么?!”
“大人……救我!”
“张大人,我们不是投降了吗?!”
同样,也並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听张伯兴的约束。
有些无脑的、有些胆大的还出门晃悠,甚至还在一边看热闹。
显然,他们就成了这些虎狼土匪的第一波目標。
他们受到了伤害,便是惨呼著,或是朝著张伯兴求助,或是朝他咒骂著。
各样的言语如同斧锤,砸在那看上去並不高大的老头儿身上。
“杀!”
“杀!”
忽而,喊杀声传来,两百多穿著普通民眾衣裳,手持兵刃的乡勇也从四面八方跑来。
见到血衣军行凶,便与之搏斗。
原本安静的城市,此刻陷入了混乱之中。
“张大人,这是何意?”
血衣军最恨旧乾元的官僚,所过之处只要是乾元的官儿,就没落得过什么好下场。
在陈华看来,保住张伯兴一命,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眼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老头儿蹬鼻子上脸?
血衣军都入城了,竟还派兵反抗。
他眉头紧皱,有些不善地看著眼前著老头儿:“张大人,要是动了刀兵,这性质可就变了。”
“陈將军,我已约束军士,不伤友军性命。”
张伯兴沉著脸,朝著陈华说道:“咱们就此揭过如何?血衣军自可率军过城北上,我也可支援粮草,万望將军莫要伤害我的百姓。”
他这两百多的乡勇定然是打不过血衣这千人先锋军的。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可以和平共处,为何要再生兵戈呢?
想来明辰也给他们施加过压力了。
如果对面稍微有点脑子,就愿意与他和平相处。
只是很遗憾的是……在他面前的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靠关係提拔上来,一路听了不少阿諛奉承,自觉无人可当,不可忤逆。
这老头儿当官久了,有种陈华很討厌的气质。
说教、智慧、威严……仿佛听从他的意见才是正確的。
不管有什么坏处,有什么好处……他偏偏就不想顺著这老头儿。
他还看中了那城中的姑娘呢!
这么好的城市,灰溜溜走了,那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