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恰恰相反。
太子府邸虽奢华,但太子本人却从未因享乐而贻误大事。
三大宗之一的梵音寺。
这几年来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若不是妙真请回了「昙弯佛骨」,依靠着因果道境指引光明————此刻佛门处境还要更加惨澹。
太子,绝非庸才。
「陈大将军,既不是来赴宴的,那是来做什幺?」
太子把玩着酒盏,笑意盎然地开口,语气却听不出来玩味,反而十分认真,像是在问一个发自内心困惑的问题。
「臣是来请罪的。」
陈向来开门见山。
他半跪下来,平静开口:「前阵子在悬北关拒诏,臣来干州领罚。」
「拒诏————」
太子依旧是带着笑,摇摇头,轻松说道:「拒诏不过是一桩小事。恰好悬北关出了一些乱子,你身为沅州铁骑共主,自然要先行处置,此事我怎幺可能会罚你?倘若不是你拒诏」及时,这悬北关损失恐怕就大了。万一被妖国冲下此关,崇州沦陷,你我可都要腹背受敌了。老九隐忍了这幺多年,说不定就在等着这一日呢————」
"——"
陈半跪,微微擡头,神色有些不解。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秉持着快点解决的念头,上来就请拒诏之罪。
按理来说。
太子总该责罚一二。
可就这幺放过了?
所以,也就结束了?
「我听说悬北关有佛门大人物驾临。」
太子忽然开口,意味难明地问道:「你知道是谁幺?」
陈心湖咯噔一声。
他就知道,此事果然没这幺简单。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陈翀垂下头颅,压低声音:「臣不知。」
「果真不知?」
太子此刻笑里已然有了怒。
大殿寒风掠过。
焚燃的檀香,如女子素手,抹过玉帘,掀起一连串轻松碰撞的珠帘声响。
陈缓缓擡起头来。
只见那高坐王座的金袍年轻男人,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再次拂袖。
殿上就这幺飘来一根纤细碧绿的草屑。
悬在陈额前不远处。
「哗啦啦————」
微风吹拂,草屑摇曳,肆意舒展。
「这?」
陈眯起双眼,看着草屑,起初还有一刹困惑,但紧接着他从这根草屑上感应到了极其熟悉的气息,骤然明悟。
寒冬时节,百草枯萎。
这根草屑却是鲜嫩碧绿如初春生长而出的一般————
这是受了「佛门神通」感染浸化的新草。
这上面的气息,来自于佛子密云。
「殿下————」
陈翀神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向来自负,坐镇内帐,端迎大敌,即便是隐蝉子和妙真齐齐攻来也无所畏惧————更不用说面见「密云」这等实力的敌人,从一开始,陈就没有将「太过年轻」的密云放在心上。
因此他从未想过,这场会面,竟然会留下这幺一个致命把柄。
一根草屑————
一根微不足道,连他都未察觉的草屑————
这是什幺时候被发现的,是纳兰秋童入帐的时候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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