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身旁黑衣少年。
大褚皇城的阳神降临了?
谢真离开之后所发生的这些事,着实超乎了钱三的想象,阳神降临,这完全不在先生的叮嘱范围之内。
武谪仙先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真……杀掉了元继谟?
“呵。”
武谪仙站在这团灼目的光火之前,他眼神漠然地凝视着这座炽热法相,而后缓缓伸出手掌,炎浪疯狂翻滚,却无法吞噬黑袍分毫,更不用说那修至世间极致的金刚肌肤,在阳神威压之下,钱三动弹不得,也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武谪仙将手插入法相内部,缓缓搅动。
大片大片的灰烬飞出。
碎肢,残骸,都被焚灭。
武谪仙伸手捞了捞,只捞出了一团灰烬。
他摊开手掌,这团灰烬逐渐散开,不过却是露出了一片纹绣金边的漆黑衣角,这种质地在皇城十分常见,许多皇城司密谍的官服都有这种设计。
武谪仙缓缓望向钱三:“你敢杀皇城司执法使者?”
“……?”
钱三神海一片空白。
“等等——”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便在此时,谢玄衣缓缓走了数步,拦在了武谪仙和钱三之间,他风轻云淡地笑道:“武谪仙大人说,这些人是皇城司的执法使者?”
武谪仙眯起双眼。
“皇城司奉皇谕办案,通常离开中州,都是要缉拿重大邪祟……”
谢玄衣不疾不徐说道:“这艘紫青宝船,可是承着褚国的客人,前不久在大普渡寺弘扬佛法的梵音寺使团。这船上的所有人,均是由陛下策定,哪里有皇城司缉拿的邪祟之辈?”
听闻至此,武谪仙陷入沉默。
“这帮贼人,登船便杀,想来是要置使团于死地!”
谢玄衣叹息道:“如此恶人,怎么可能是皇城司执法使者……一定是有恶人假扮皇城司,想要栽赃祸害。武谪仙大人,您可千万要明察秋毫,万不可被一枚衣角蒙蔽……”
“对了。”
谢玄衣抬起头来,眼神澄澈:“大人既然来了,那么皇城司执法使者一定就在附近,不知元首座可在,听说元首座对皇城司的所有使者了如指掌,哪怕是死后化成了灰,都能认出,不如大人将元首座请来,让他好好瞧瞧这些被焚成灰的歹人,是非对错,一试便知。”
此言一出,武谪仙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大黑袍男人,缓缓扬去掌心的飞灰,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感慨说道:“谢真啊谢真……你难道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玉符破碎。
衢江到处散落着断裂的肢骸,滚烫的鲜血,以及片片如莲花的炽热剑意。
“晚辈不知。”
谢玄衣摇了摇头,认真道:“还请前辈明示。”
“元继谟死了。”
武谪仙讥讽道:“你难道不知道?”
整艘紫青宝船,都陷入死寂之中。
钱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密云,邓白漪,以及梵音寺使团众人,神色在这一刻都变得极其古怪……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谢真先前要对钱三说出那样的话。
“元继谟死了?”
谢玄衣恰到好处地诧异问道:“大人,这是谁干的?”
“……”
武谪仙彻底无话可说。
便在此时,远天响起震颤轰鸣之声。
一道金光,一道紫芒,从衢江江畔两岸,同时飞掠而来……正是脱困的妙真与钧山。
负责缠住妙真的“赤仙”,在感应到阳神气息的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不对,衢江上游很有可能发生了计划之外的变故。能够引动阳神的人物,他印象中只有元继谟,这次截杀本该是悄无声息的,元继谟绝不想惊动阳神。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元继谟遇刺了。
大褚皇城的阳神……是来收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