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做肠镜,小苗你和老孟商量,自己去做术前交代。”
“好!”苗有方审慎的应道。
苗有方去忙了,急诊外科医生见罗浩没走,而是反覆看片子,他凑过来,“罗教授,小苗被您教的是真厉害。”
“哦?怎么说?”罗浩微笑,和蔼的与急诊外科医生聊到。
现在的罗浩已经不是一年前刚来医大一院的罗浩,上级医生的气势如山。
“我四天一个班,和小苗见得不多,但也不少,我只说我的感觉。”
“坐著说。”
急诊外科医生坐下,看著罗浩的眼睛,认真而诚恳的说道,“最开始,一看小苗就是那种只在临床见习过的医学生,什么都懂,但操作起来却有点问题。”
“可他的诊断是真好,好多我都不知道的病,小苗建议后做检查、请会诊,就这么水灵灵的诊断出来了。不说这个,单就动手能力,小苗现在在急诊科用1號线做清创缝合,我感觉都能直接去美容医院。”
“哈,这么厉害啊。”罗浩赞道。
能去整形医院做手术,尤其是外面的缝合,这是相当高的评价。
罗浩听到急诊外科医生的描述,眼底不由泛起欣慰的笑意。
虽然还未亲眼见证苗有方的实际操作,但弟子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过硬的阅片功底,这让他这个当老师的倍感欣慰。
作为自己收的开山大弟子,苗有方在罗浩心中自然有著特殊分量。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师徒反目的案例——有名利之爭的,有理念不合的,甚至还有为了一篇论文署名闹到对簿公堂的。
正因如此,罗浩在带教之初就制定了周密的培养方案。
如今看著这套方法在苗有方身上初见成效,而弟子又给予如此积极的正向反馈,罗浩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轻叩著。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將那份难得的喜悦映得分外明亮。
“这个患者小苗一早就想自己给患者缴住院费。”急诊外科医生说著,嘆了口气。
“为什么没缴费?”
“我没让,这么做,简单粗暴,的確是最省心的办法。可能做一时,他能做一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罗教授您牛逼!”急诊外科医生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夸奖道。
“还好。”罗浩笑眯眯的看著片子,琢磨著自己怎么做手术。
至於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还不是一直以来的工作做得好?
“这种事儿,哪怕是一个不管临床的副院长下来指挥,我估计……”
说著,急诊外科医生回头看了一眼。
他没看见冯子轩的身影。
“冯处长都不会这么上心。”
“不至於,不至於。”
不至於么?急诊外科医生不信。
人家罗教授一个电话就把医务处的冯处长摇来,换个人再看看,事情一拖就是半拉月,根本落不了地。
他太清楚机关处理这类“发善心“事项的套路了。
医院每天都要面对无数类似的困境——国家政策明令虽然没有禁止,甚至暗中鼓励医疗机构变成慈善堂,可医院又不得不自负盈亏。
这就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更微妙的是,上级確实会拨付少量特殊救助名额。
但这些名额就像沙漠里的甘泉,该给哪个渴得快死的旅人?
给早了怕浪费,给晚了又怕出事。每个名额背后,都牵扯著无数双期盼的眼睛和难以平衡的利益关係。
“罗教授,这患者走扶贫么?”
“应该不会,扶贫名额每年都有限,这才刚春天,患者的情况也不重,民政局那面每年也有指標,帮他们完成个指標么。”
民政局,指標。
急诊外科医生哈哈一笑。
从前听到民政局三个字,只知道是登记结婚、离婚的地儿,谁知道还有这义务。
他们平时做什么了,可见一斑。
“罗教授,他们一年有多少指標啊。”
“不知道呢,反正不差咱这一点,千把块钱就搞定的小事,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总比那种扔在icu里,几十上百万都捞不回来的事儿要去找民政局强。”
看样子罗教授什么事儿找什么机构心里清楚,急诊外科医生心中一动。
“罗教授,我听说您从前在东莲市的时候在医务处干过?”
“嗯,每个月都要跟我大舅去找民政局的领导吃饭,拉关係。”罗浩淡淡的说道,“自己钱,回家我大舅妈还要骂我大舅。”
“哈哈哈哈。”
“但跟他们关係好了,尤其是建立起和上级医院的联繫,有更优质的医疗资源,就不用请客吃饭了。我回去后,带著民政局领导家亲戚去了一次燕京看病,之后办事就顺畅无数。”
嘖嘖。
急诊外科医生有些感慨。
人家罗教授带人看病压根不来省城,都直接去燕京。
“病歷就交给你了。”罗浩看完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背上,眼睛微微闭著,轻声说道。
“民政局的人会来跟你联繫,知道怎么说吧。”
急诊外科医生一怔。
不过他在医院临床,尤其还是急诊科这种地方打磨了无数年,早都通体清澈,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技能点点了无数。
“罗教授,我有点想法,不知道对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