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船?
那只是运力的钳制。
而师父直接藉助国家环保政策的大势,堂而皇之地启动了覆盖全国的工业硅源头封锁!
而且,时限长达60天!
理由充分、大义凛然!
将市场预期的涨价完美嫁接在「国家环保政策」的不可抗力之上!
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这是国家意志和市场巨鳄的完美耦合!
是将宏观政策直接变成了刺向产业链心脏的利刃!
用最光伟正的理由,干最精准狠辣的狙击!
华尔街那帮人还在纠结内存颗粒的价格波动,根本想不到敌人在几十天前的政策制定环节就已经埋下了毁灭性的伏笔!
这种对信息节点和资源力量的理解和调用,超出了韩毅过去所有关于商业博弈的认知!
他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师父的手段————还能这样玩的?!
这简直是降维打击中的降维打击!
吴楚之对众人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表示基操勿六。
他平静地转向白板上的下一个点:「好了,PlanA的核心就是断了他们的石头」来源。
没有最基础的工业硅,后续的多晶硅、硅晶圆、内存颗粒都是空中楼阁。
他们想买原料?
不好意思,华国没有他们只能去巴西买。
而巴西看见市场上一半的工业硅都没了,它们不涨价才是怪事!
而且,从巴西到亚洲,船运也是需要30多天的,他们只能走空运。
而空运?豆腐盘成肉价钱,不涨价才怪事。
想自己挖矿?
30天时间连矿洞都打不通!
至于樱花国————他们的工业硅,不都指着我们从嘴里省出来吗?」
他嘴角的坏笑更深了:「所以,A计划,本质上是釜底抽薪,断子绝孙————哦,不好意思,是断绝生机!」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流畅地讲解B计划和C计划————
「B计划:应对万一有愣头青或者国家力量强行干预,比如樱花某些晶圆厂被要求不计成本动用自己的战略库存保供,或者新罗政府疯狂撒钱补贴物流抢运高价原料。」
吴楚之的笔在代表樱花的区域画了个圈。
「对付这种不讲道理的硬抗,」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就得让他们分心。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陈星火和李笑薇都露出了然的表情,显然对这套路不陌生。
吴楚之看向众人:「信越化学当年的重金属泄露案尾巴,SUMCO压榨外劳的老传统,随便拿出一点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
李笑薇立刻笑着接口:「小师弟这招妙!
NGO组织和欧美那些进步媒体」可是最爱这种题材了。
环保、人权,绝对的政治正确大棒!」
吴楚之点点头,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关键词:环保举报、劳工权益、国际压力。
「我会很偶然地」提供一些相关线索。记者堵门采访、环保组织拉着横幅抗议、监管部门上门开天价罚单、工会组织要求加薪————这些麻烦事缠身,」
他轻描淡写地说,「工厂还能安心生产?生产线想超负荷运转?
检修维护、自查自纠停它几天合情合理吧?
生产计划想不乱都难。
花不了几个钱的情报投放」,就能大大增加他们协调排期、稳定产出的难度和时间。」
这层保险,主要打的就是时间差。
韩毅听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还不够。
如果对方真的孤注一掷,拼着承受这些干扰也要全力生产呢?
吴楚之的目光扫过韩毅,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他手中的红笔,轻轻点在了白板上那个C上。
「B计划如果也被他们硬扛过去了,」
吴楚之的声音低沉下去,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或者新罗和樱花当局真的失心疯了,举国之力不顾一切也要砸钱、砸资源,堆也要把产能堆起来,非要跟我过这一个月————」
他顿住了,手指在白板那个孤零零的C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那我只能说————」
吴楚之擡起头,目光穿透空气,仿佛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彻底剥离了情绪的绝对冷硬,「我会保证,在夷洲岛那些内存颗粒厂开足马力加塞生产之前————
所有设在新罗的内存条生产设施————」
他刻意停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带着冰碴:「————全部会陷入无法开机」的状态!」
吴楚之的话音落下,如同重锤砸地,房间里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他们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而有着隐藏身份的雄小鸽,此时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那张经历无数风雨的沉稳面孔瞬间充满了极其复杂的表情。
惊愕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的淡然,随后是难以置信的审视,再后来,竟不可思议地泛起一丝浓烈的、几乎是自愧不如的敬佩之情!
他死死盯着吴楚之平静到可怕的侧脸,喉咙像被什幺堵住。
半响,才极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
他擡起手,冲着吴楚之极其用力地、狼狠地竖起了大拇指!
那大拇指竖得笔直,仿佛在表达着最强烈的肯定,又像是在确认某种超乎想像的力量连接。
雄小鸽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绪,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只有圈内人才能听懂的、如同对暗号般的语调开口:「————怪不得————」
他再次停顿,目光扫过被这可怕暗示惊住陈星火、李笑薇和韩毅,最终落回吴楚之身上,「————我说呢————国安系统专项工作协调处那几个机动支援小组」,报告说他们在新罗和海上的轮值期因技术交流需要顺延」——我当时还纳闷,搞什幺技术交流这幺神秘。」
他故意皱着眉头作不解状,语气依然显得漫不经心:「好像还有个什幺民间友邻交流代表团」,一直喜欢在新罗活动来着,这次似乎也接到了「加强信息沟通」的指示?」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特别是关于一些重点工业设施的安全防护」信息和潜在突发风险点」评估报告————」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在闲聊无关紧要的事,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有千斤重.=
「据说啊,新罗北部某些特殊民间组织最近在边界上搞例行教育训练,部分内容好像涉及精准定点清除和————嗯,设备精密识别与干扰?」
雄小鸽的语调在这里微妙地转了一下,变得意味深长:「这些民间技术能手呢,经验向来丰富得很。
他们以前就特别喜欢关注新罗南边那些高价值的工厂设施,对里面的高压电力枢纽、特气(特种气体)管道接口、超纯水供应阀门的位置————都观摩得门儿清。」
他吸了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烟雾:「你们知道的,这现代化的晶圆厂、内存厂,看着是铜墙铁壁,其实啊,比精密的瑞士钟表还要金贵脆弱。」
雄小鸽的眼神转向吴楚之,带着一种心知肚明的无奈,又混杂着一点「你小子真行」的感慨:「什幺燃气管道接口的螺丝突然老化、高压变电站关键的避雷器意外失效、
特气间自动监控探头短路失灵导致微量泄漏————
或者干脆某个车间角落的不明来源小火苗————」
他摊了摊手:「这种事情啊,在新罗这种安全历史记录良好」的地方,虽然发生的概率不高,但一旦发生了————
啧啧,要彻底查清原因、恢复生产,怎幺也得个把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