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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贞恩换上了庄重的深色套装,领着儿子郑俊昊、女儿郑熙永、以及金润奎、朴成民、金哲民等核心高层,如同迎接帝王般,齐刷刷地列队在总部大楼灯火辉煌的门厅前。

寒风吹过,带着初春的刺骨凉意,吹在玄贞恩精心打理的发髻上,却丝毫驱不散她心中被巨大危机感扭曲出的那份卑微热切。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停车场入口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郑梦九和郑梦准的车队依旧没有出现。

身后队伍中开始响起低低的、极力压抑的议论声和焦躁的脚步声。

金润奎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敏锐地嗅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

他们似乎被戏耍了!

但玄贞恩固执地站在原地,腰杆挺得笔直,似乎要用这份最后的、脆弱的坚持来维系她和HY集团最后的体面,或者————

麻痹绝望的自己。

她不能倒下,至少在救星到来之前不能。

又过了煎熬的十五分钟,就在连郑俊昊都要忍不住低声抱怨时,一排刺眼的车灯终于划破夜色!

六辆纯黑色的定制防弹加长版HY汽车,如同暗夜幽灵般,带着无可争议的权势气场,在一队安保车辆的拱卫下,悄无声息地滑入集团正门,稳稳地停在玄贞恩等人面前。

没有司机殷勤下车开门。

没有保镖列队迎接。

车门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几乎在同一时间缓缓开启。

身着深蓝色精致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色倨傲冷酷的郑梦九与戴金丝眼镜,脸上挂着一贯的、让人琢磨不透的浅笑的郑梦准从中间两辆车的后座走了下来。

他们身后跟着的保镖沉默而肃杀,如同铜墙铁壁,瞬间将玄贞恩等人带来的气势压了下去。

玄贞恩立刻挤出最谦卑、最热切的笑容,带着众人快步上前几步,双手交叉置于身前,深深地鞠躬:「二哥!六弟!真是太感谢了!这幺晚还劳烦你们亲自过来————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然而,她的热情和感激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

郑梦九甚至没看她一眼,目光直接掠过众人头顶,投向集团大楼前那片被精心修葺过的————花坛。

郑梦九停下脚步,擡起手,阻止了玄贞恩等人的寒暄。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那片在夜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幽静的花坛。

郑梦准默契地站在他身侧,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玄贞恩和一众HY高层僵在原地。

不知所措的同时,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郑梦九郑梦准联袂走向了那个花坛,默默地矗立着。

那是郑梦宪生命最后定格的地方。

十天前,他在巨大的压力、众叛亲离的绝望中,从这里一跃而下,亲手为HY郑家的辉煌时代划上了带血的休止符。

在来之前的路上,郑梦九心中塞满了积压数十年的怨毒、复仇成功的快意,以及精心策划如何践踏五房尊严的冷酷算计。

但是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踏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目光凝视着那块曾经承载了郑梦宪生命最后重量的虚空之处时——————

郑梦九心中那汹涌奔腾、几乎将他理智淹没的报复火焰,却在无声无息中渐渐冷却、沉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陌生而强烈的————悲。

一种纯粹的、为血脉兄弟离世而生的哀伤。

还有一种————更为复杂、更为震撼的————骄傲!

那是他的五弟!

不愧是他的五弟!

十天前那纵身一跃的背影,在这一刻,于郑梦九心中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那不是软弱!不是逃避!不是失败!

那是一次————向死而生的、孤注一掷的冲锋!

用一种最惨烈、最不容置疑的方式!

将个人、家族、乃至新罗政商各界缠绕在HY集团身上的、所有肮脏的利益纠葛、倾轧的压力、

背叛的诅咒————

在那一瞬间,用生命和飞溅的血花彻底斩断!

他用自己的身躯砸塌了那些压在集团头顶的、看似无法撼动的冰山一角!

用最悲壮的方式点燃了舆论的烽火,为HY集团争取到了一线转圜的生机!

他用他的死————硬生生从命运贪婪的巨口中,撕咬出了一片短暂供HY集团喘息、重整旗鼓的————天空!

虽败————犹荣!

虽死————犹烈!

这是郑家男儿面对绝望风暴时所能爆发出最极端、也最撼人心魄的力量!

是流淌在郑氏血脉里永不熄灭的————不屈战魂!

「好小子————!」

郑梦九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突如其来的敬意,一股混杂着酸涩与莫名骄傲的情绪充塞胸腔。

他看着这片土地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冷漠的祭奠点,更如同在瞻仰一座无形的、用血肉铸成的雄关要塞!

这个曾被家族光环笼罩、曾因权力斗争而被自己视为敌手,曾被自己嘲笑的村媳妇儿,也曾被自己嫉妒深受父亲喜爱的五弟,在生命最后一刻进发出的狠绝、果决和对家族基业那种近乎殉道般的牺牲————

终于,让这位一直站在郑梦宪对立面的二哥郑梦九,第一次真正认识、并且不得不承认了一「你————确实够种!你这一跳,老子————服了!」

这份迟来的、建立在死亡之上的沉重敬意,在此刻,甚至短暂地压倒了那延续数十年的仇恨。

因为那是一种————同等力量之间的碰撞才产生的、源自对手价值的尊重!

只可惜————

郑梦九冰冷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旁边正极力挤出讨好笑容的玄贞恩。

那点因五弟之死才刚升起些许温度的眼神瞬间重归死寂。

这份用生命换来的喘息和机会————却被眼前这个愚蠢而短视的女人————彻底葬送了!

她亲手将五弟拼死凿出的血路————变成了HY集团最终坠落的绝命断崖!

这份悲恸中的骄傲,在此刻转化为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

一种对整个五房彻底的失望与鄙夷。

五弟用命挣回来的棋盘,她却执意下出了最臭的棋。

这让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竟莫名地多了一层替五弟清理门户、不让他死后的名声被玷污的意味。

郑梦九缓缓从高级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管雪茄。

玄贞恩心里更是一松。

这是死鬼丈夫最爱的那款。

抽出雪茄,用纯金的打火机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夜风中跳动,郑梦九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沉重他没有吸,只是看着烟丝燃烧。

然后,他微微屈身,如同祭奠一位早已远去的故人,小心翼翼地将点燃的雪茄,稳稳地、竖直地插在了花坛那松软的泥土里。

茄头上的红点,在黑暗中微弱地亮着。

紧接着,郑梦准也从怀中取出雪茄,沉默地依样点燃。

当他的身体微微屈下,指尖捏着那燃烧的茄体准备插入松软泥土的刹那一股猝不及防、沉重如铅的浪潮,猛地撞进了胸膛!

眼前的火光在夜风中跳跃、扭曲,恍惚间竟与另一片更遥远、更灼热的烈焰影像重叠。

轰隆巨响!刺目的刹车痕!

挤压变形的高档轿车门框如同废铁般撕裂!

车窗玻璃在阳光下炸裂成无数冰冷锋利的碎片————

而大哥郑梦弼那张永远带着温和从容笑容的脸,就静静地嵌在支离破碎的玻璃网中央。

眼神清澈,唇角微翘,凝固成一个永恒的问号。

那是1982年的春天,汉城郊外那个阳光刺眼的弯道,HY家族命运被蛮横撕裂的起点。

大哥的血————染红了当年那条尚未铺就完整的柏油路!

郑家在那一天失去的,是那位像定海神针一样支撑着整个家族、统领着众多兄弟、却在壮年遭遇蹊跷车祸不幸离世的————真正的郑家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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