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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想啊,这世道上,还能有比发国难財更赚钱的生意吗?我准备—..”

王海涛听到这里,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他,闻言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直挺挺地弹了起来,脸涨得通红,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他猛地一拍扶手,怒吼一声打断了吴楚之,“小兔崽子,你做生意做到没了良心!

你!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什么钱都能挣,你还有没有点儿底线?!

不行,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一边发著飈,他一边去解自己的皮带。

吴楚之哪想到王海涛反应这么·激烈和奇葩,瞬间慌了神。

他明白是哪错了。

不过早就习惯了小仗走大仗跑的他,身体第一反应便是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茶几后面,而后才赶紧开了口,

“爸,不是咱们国家的国难財!是发別个国家的!”

王海涛手还停在半空,拿著皮带的动作僵住了,眼神狐疑地瞪著吴楚之,那意思仿佛在说:“此话当真?”

吴楚之跟捣蒜似的猛点头,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我可没骗你”的表情。

王海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误会这小子了。

他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但还是板著脸,把皮带慢条斯理地系好,嘴里嘟囊著:“都这么大个人了,说话不清不楚的。”

虽然声调还是严肃,但那语气里已经没了多余的火气。

他其实也清楚,是他没问清楚武断的下了结论,但作为岳父,怎么能错!

所以一口锅直接甩到女婿的头上。

王海涛从桌面上捻起一支烟,丟给吴楚之,又丟给他一个打火机,眼神示意他接著说,发哪个国家的国难財,怎么发。

吴楚之这才从茶几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接过烟和打火机,心里暗自发狠一定要从王冰冰身上找补回来后,这才开了口,

“在潘帕斯草原广无垠的天穹之下,曾经翱翔天际的雄鹰如今正饱受伤病的折磨,而那些本应治癒它的伤口的药物,却被別有用心地以假乱真,使其伤势愈发沉重。”

王海涛瞬间明白了过来吴楚之是在说哪个国家。

刚想说他这是异想天开,而后却惊疑的了一声。

他暗著,受伤的雄鹰—..—假药——

貌似还真没说错。

“有意思!说说!”

吴楚之解释道,“阿根廷的经济结构本身就比较脆弱,主要依赖农业和畜牧业,工业基础相对薄弱。

在经济繁荣时期,外资大量涌入,推动了经济增长。然而,这种增长模式並不稳定,因为它过度依赖外部资金。

当经济形势恶化,外资撤离时,阿根廷的经济就会陷入困境。

此外,阿根廷的外债规模庞大,偿债压力巨大。

为了偿还外债,阿根廷不得不依赖外资的持续流入。

然而,这种依赖使得阿根廷的经济对外部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

当国际金融市场出现不稳定因素,如美元升值或全球利率上升时,外资流入减少,阿根廷的经济就会受到严重衝击。

这是他们上世纪中叶之后便一直面临的问题,也是他们几次陷入经济危机的原因。”

吴楚之解释道,“您是知道的,开放经济的三难选择,也就是蒙代尔三角。

而90年代时,阿根廷选择了货幣局制度,也就是选择了匯率稳定和资本自由流动,放弃了货幣政策自主权。

在固定匯率制度下,阿根廷必须维持本幣与美元的固定兑换率。

这限制了其央行通过货幣政策来应对经济波动的能力。

当经济面临通缩压力时,央行无法通过降低利率来刺激经济,因为这会导致资本外流和货幣贬值。

而当经济过热时,央行也无法通过提高利率来抑制通胀,因为这会影响经济增长。

这时,其实还不算致命,多少还有救,因为还有国有银行和外匯管制这两个终极大杀器可以兜底。

但是为了拿imf的贷款,阿根廷积极推进国有银行私有化,並且开放了经常项目和资本项目,也就是即取消了外匯管制。

由此,阿根廷完全丧失了用货幣供给量、利率、匯率手段调节宏观经济的权力,有形之手完全被废,使其无法在政府层面来应对经济衝击。

经济景气的时候,所有的问题都被掩盖住,没啥大不了的。

但一旦发生通缩,阿根廷完全没有任何调控手段,只能形成死亡螺旋导致经济下滑。

而当经济下滑时,会出现什么局面?

他们国內的產业资本家要求低利率,而国外金融资本家要求高利率,这是一个相反的组合,他们之间的矛盾很难磨合。

而现实是,阿根廷依赖外资,或者更直白的说,就是国外金融资本家,从而不得不將基准利率一再上升,导致国內工业发展疲弱、出口產品单一。

当遇到美刀进入潮汐周期时,外资又担心阿根廷的经济以及偿债能力,导致外资大规模流出,进而造成货幣大幅贬值和通货剧烈膨胀。

这是一个经济体发展的代价以及以后为其代价不断付出后果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加强的过程,难以改变最终货幣大幅贬值和通货剧烈膨胀的结局—”

隨著吴楚之的讲述,王海涛的脸色开始了剧烈的变化,呼吸也沉重了起来。

其实不用吴楚之过多的说明,他的专业性足以形成自己的判断:

就是,这事,是能做的!

而且这个生意是能大赚特赚的!

因为,正如吴楚之所说,没有什么比发国难財更赚钱的生意了。

这一仗,外资胜,那么阿根廷只能放弃其货幣局制度转向浮动匯率。

若外资败·

不好意思,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因为,阿根廷的金融自由化使其经济对外部资本的高度依赖。

在金融自由化背景下,外资可以自由进出阿根廷的资本市场,享受投资带来的收益,而不必承担长期责任。

这实际上便让外资立於了不败之地。

一有风吹草动,外资可以立马掉头就走,而后伺机杀一个回马枪。

毕竟,阿根廷就连银行都绝大多数属於外资。

所以,对於阿根廷来说,这是一场金融系统的亡国之战。

王海涛闭上了眼晴,神色寧静却又透著几分沉重,像是在权衡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吴楚之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抽著烟,烟雾在他指尖繚绕,仿佛他心中那团未明说的计划也在这烟雾中若隱若现。

良久,王海涛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介於无奈与释然之间的弧度,他双手枕在脑后,像是在为自己的决定寻找最舒適的支撑。

突然,一阵略带调侃的歌声从他嘴里飘了出来,“don'tcryforme

argentina!(阿根廷別为我哭泣!)"

歌声里夹杂著戏謔。

只是让吴楚之有点困惑的是,他怎么听出了一点像是对命运的一种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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