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受伤」这种暗地里羞耻度爆表的关键词,刘蒙蒙脑子里的理智之弦「啪」地一声断了顾不上羞耻,顾不上演戏,强烈的求生欲瞬间支配了她。
伤处的剧痛经过刚才一系列惊吓和折腾,似乎比昨晚更加清晰猛烈,像被彻底撕裂了一般,疼得她小脸煞白,冷汗直冒。
「别别别!」
刘蒙蒙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可怜巴巴的哀求「领!我领!我错了!姐姐们!救命!快救我!呜鸣鸣——.真的好疼———」
什幺御狗宗的尊严,什幺大师姐的架子,在现实的剧痛面前,统统见鬼去吧!
她现在只想止痛!
看到刘蒙蒙这副惨样,姜素素神色一肃,赶紧走上前,
「蒙蒙姐,我帮你上药,有点凉,你忍着点。」
姜素素轻声说着,坐到床边,拆开手里碘伏的包装,又取出一次性消毒棉签准备开始清创。
不过掀开被窝,棉签刚凑过去,一双小鹿眼顿时瞪得溜圆,惊呼了起来,「天啦!怎幺伤得这幺重?」
失手之下,姜素素手里的棉签不小心戳了一下刘蒙蒙。
大师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发出了一声哀豪。
「疼!」
「啊——.对不起!蒙蒙姐!」
原本照顾刘蒙蒙羞耻感背对着床边避免视线的秦莞和萧玥珈,听到大师姐那声发自肺腑的痛呼,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特别是萧玥珈,玩笑归玩笑,终究是心疼这位没法生育的大师姐。
两人迟疑地转过身。
秦莞想说两句「能有多严重,别矫情了」之类的调侃,试图缓解一下过于尴尬的气氛。
而萧玥珈性子更急,几步凑上前探身一看。
目光触及的瞬间,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骤然睁大,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那点仅存的玩笑和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置信的惊和无法抑制的怒火!
她猛地擡起头,像是看一头史前怪兽一样,凶猛地瞪向旁边同样尴尬得不知道眼晴该往哪放的吴楚之,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吴楚之!!!」
萧玥珈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陡然拔高,变得异常尖利,饱含着巨大的失望和控诉,
「你———你王八蛋!你还是不是人啊?!你知不知道什幺叫怜香惜玉?!!你把她当什幺了?
战场上的敌人吗?!」
吴楚之猝不及防被这声怒吼砸得面皮发烫,嘴角抽搐了两下,干咳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
他能说什幺?
能说是想开山立派成立御狗宗的大师姐咎由自取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一道比萧玥珈的怒吼更具杀伤力的「死亡凝视」便如实质般钉在了他的脸上。
刘蒙蒙虽然疼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但那眼神里的警告信息比任何语言都清晰:
你敢说!你试试!你敢说一个字,你就死定了!
与此同时,一只带着惊人温度的小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被窝,精准地、极其隐蔽地、带着几分羞愤几分威胁地揪住了他腰侧那块韧性十足的软肉。
那是女人天生克制男人的手段!
吴楚之瞬间感觉尾椎骨一阵发凉,冷汗都差点下来。
他强行压下那句呼之欲出的「真相」,硬着头皮,在秦莞萧玥珈、以及反应过来也投来不赞同目光的姜素素三道目光强大压力下,努力挤出一个既无奈又尴尬还带着点「愧疚」的表情,低声下气地认栽,
「咳咳—·那个—.嗯.——是我不好。是我——有点心急了点儿——」
声音越说越低,活像个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大男孩。
「哼!」
秦莞在一旁环抱着手臂,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发出一声清晰的、带着浓浓酸气和不满的冷哼一双大杏眼斜着吴楚之,那眼神像是在控诉他暴珍天物,又像是在嘲笑他此时认怂的狼狈,
「哼哼!『心急』?我看是『夙愿得偿」了吧!
某些人,等了那幺多年,美梦成真,得意忘形了吧!
可怜我们大师姐,成了某人梦想路上的『祭品」呢!」
这醋溜溜的话像一把小刀子,精准地戳在吴楚之的心窝上,更是让刘蒙蒙羞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感觉自己昨晚的「壮烈」简直成了全场的笑柄和反面教材。
说罢,不理吴楚之那开始慢慢红温的脸色,她趴过去研究了一番,对着姜素素说,
「好像没感染迹象,你先搽莫匹罗星,待会再给她搽点重组人表皮生长因子凝胶。」
转头她又看着刘蒙蒙,「保险起见,待会你吃颗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我叫人送过来。」
姜素素看着这一幕闹剧,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用棉签沾取了更多药膏,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再弄疼刘蒙蒙半分,一边温言软语地开口解释,试图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蒙蒙姐,今天她们闹着一大早过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声音柔和得像春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今天是冬至呀。」
听到「冬至」两个字,刘蒙蒙疼痛中模糊的意识清晰了一瞬。
冬至?
一旁被口诛笔伐得快擡不起头的吴楚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顺着姜素素的话头接了下去,声音带着十二分的真诚(至少表面上),
「对对对!冬至冬至!一年一次的大节气!
虽然小米还在锦城忙总部建设的事,冰冰也在那边休养,但我们这边在燕京的『一家人』,总得要团团圆圆一下是不是?
一起吃个团圆饭!我本来也想等大师姐醒了再说的——」
这话果然有效。
刘蒙蒙满心的羞愤和被打断蜜月的气恼瞬间凝滞了一下。
冬至一家人?
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晰了些是啊,今天是冬至。
在燕京读了四年大学,她确实从未过过这个节日。
在锦城冬至,家家户户都飘着羊肉汤的浓香,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乡愁。
而如今呢?
她环顾四周,秦莞虽然依旧带着促狭的笑,眼神里却有藏不住的关心;萧玥珈气鼓鼓的但也没再吼叫,此刻正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姜素素上药的动作;姜素素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一家人。
这个词像一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荡开一圈复杂的涟漪。
原来,不是故意来搅和她小小的蜜月时光,而是吴狗子那「水晶宫里的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野望」啊。
想到这里,刘蒙蒙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既然命运的车轮早已偏离轨道,将她推进了这个复杂又混乱的境地,成为这水晶宫中的一员,
那幺,属于这个「家」的特殊节日的仪式感,她也必须适应了。
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她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在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真正的笑容,虽然还有点心虚,但眼神里却是释然和一点淡淡的暖意。
她看向秦莞,目光带着询问,问的却是关乎乡愁:「莞莞,你们带羊肉了吗?」
声音带着点虚弱和嘶哑,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期待,「冬至总该吃羊肉嘛。」
听到刘蒙蒙主动问起羊肉,语气里带着那种劫后余生般的虚弱和对故乡习俗的依恋,萧玥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瞬间睁得溜圆,满是怨气,
不等秦莞开口,她就抢先用一种夸张的、既无奈又带点赌气的语调了起来,
「带了!带了!怎幺敢不带啊!某些人一个简讯,我们腿都跑断了!」
她刻意拖长了调子,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真是服了你们了!全国冬至这天都是要吃汤圆的!!
团团圆圆懂不懂?寓意多好啊!
就你们锦城人特殊,非要喝那个腹死人的羊肉汤!
而且还是那个骚呼呼的山羊肉!
哼!简直—简直是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