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虎啸青瓦台·添丁进口
「各位,」韩毅翻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阿根廷养老基金持有的价值121亿美元的巴西国债、价值75亿美元的智利国债、价值33亿美元的乌拉圭国债,被我们以面值17%的价格折价收购这为我们下一步操作,提供了弹药。
窗口期已经来临」
韩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气风发。
阿根廷货币战争,他的亲身经历,从最初对高空飞行的恐惧,到阿根廷街头暴乱中目睹黎媛被打劫后的震惊,再到理解金融掠夺的本质,甚至亲身参与「深渊」策略的底层操作,最后带着战果回到燕京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短短几十天间走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涅!
然而一一吴楚之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嗯,干得不错,分析的也很到位。」
他的认可很简短,随即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但是,窗口期留给别人。」
在韩毅错的目光中,吴楚之继续下达指令,语气不容置疑「韩毅,明天开始,你不用再管拉美的事了。
跟着刘辉刘经理,他现在在全力推动国内上游产业链的并购工作。刘辉,吴楚之看向法务风控部经理刘辉,「把他派到第一线去,电容厂、小元器件厂,哪里规模最小、哪里情况最复杂,就把他放到哪里去摸爬滚打!」
韩毅脑子里「嗡」的一声!
拉美棋局第二阶段!
南美更大规模的风暴!
渗透阿根廷乃至巴西的战略资源!
这才是他心心念念、刚刚初窥门径并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的战场啊!
他甚至已经琢磨好后续策略的几个关键切入点,如何在阿根廷的废墟中建立更深的联系网,如何利用已有的战果撬动巴西那些隐藏在雨林和矿山中的庞然大物。
那是投资银行家挥斥方道、点石成金的巨大画卷!
怎幺·—·
怎幺突然就变成去并购国内那些最底层的、生产电容、电阻的小厂子了?
那些名字听起来就带着廉价感、油污味的地方,他只在书本的经济史角落里见过,觉得那是早已被时代洪流淘汰的边缘角色。
听这意思,连个正经职务都没有,还是当个跑腿的小兵?
去查老板的私帐?
翻仓库里的旧货?
这和他在阿根廷运筹帷的景象相比,简直是从璀璨夺目的云端「当」一下,重重砸进了凡尘泥地里,啃了一嘴的灰!
一瞬间,一股难以遏制的屈辱感直冲头顶,混杂着不被理解的愤怒和对未来的迷茫。
他感觉自已的价值被狠狠踩在了脚下,那双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被磨砺得锐利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模糊。
手指下意识地抠紧了冰冷的椅背,指甲盖几乎要陷进去。
他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收敛住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愣和抗拒,下颌线绷得像张满的弓弦。
听这意思,还是当个跑腿的小兵?
这个落差,简直是从云端「当」一下砸进了凡尘泥地里!
主位上的吴楚之微微侧过头,目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轻飘飘地落在了韩毅的身上。
他轻轻「呵」了一声,唇角微勾,眼神似笑非笑,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嗯?怎幺?不愿意?」
那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能穿透韩毅瞬间僵住的表皮,直刺他心底的那点慌乱。
但这目光深处,吴楚之心中翻涌的并非完全的怒火,更有一丝复杂的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期许。
他太了解这种刚刚经历过大风大浪后「一览众山小」的心态,曾经的自己又何尝没有过?
韩毅是个难得的苗子,敏锐、有胆魄,阿根廷一役证明了他的潜力。
阿根廷,他对韩毅已经算是苗助长了,根离了土。
所以,此刻他要将土给韩毅堆上去。
金融的魔力容易让人产生主宰一切的幻觉,忘记了那虚幻的财富泡沫之下,需要无数颗最微小、最不起眼的电容电阻去支撑起真实世界的运行。
若不能真正理解产业的根基,理解那些毛细血管里流动的艰难与智慧,终将成为空中楼阁。
这份摔打,不是惩罚。
恰恰是他给予这前世便宜师父的一份沉重厚礼一一去「滚泥塘」,去摸爬滚打,才能锻出真正的筋骨。
他必须确保韩毅能真正低头,把这「苦口良药」咽下去,才有未来。
韩毅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激灵,大脑一片空白,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没没有!吴总!我愿意!我——」,话没说完,他已经本能地往下坐去。
吴楚之的脸色修地冷了下来。
刚才还带着一点若有似无弧度的嘴角瞬间拉平,眼神变得如同淬了冰,声音不高,却像钢针一样扎进会议室骤然凝滞的空气里,「站起来!」
那声音里的寒意让韩毅头皮发麻,也让会议室里所有高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吴楚之锐利的目光钉在韩毅半弯着腰、僵在原地的身体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
「谁让你坐下的?我说让你坐了吗?」
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浇灭了韩毅劫后余生的侥幸和兴奋。
他像个犯错被当场抓包的土兵,猛地绷紧全身肌肉,「」地一下站得笔直,头垂得很低,脸颊因为难堪和恐惧瞬间涨得通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嘴唇紧紧抿着,连呼吸都屏住了。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室息的尴尬和高压。
方才还因150亿美元到帐而轻松愉悦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氧气,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变得极其费力。
那些精美瓷杯边缘残留的咖啡渍,此刻像凝结的血迹般刺眼。
文件纸张轻微的沙沙声,笔帽无意掉落的轻响,甚至是某人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被这死寂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高管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胸腔里心跳如鼓槌,后背渐渐渗出的冷汗濡湿了高级西装的面料。
韩毅那笔直僵硬的背影,成了会议室中央一座警示碑,无声地诉说着:
在这个由吴楚之掌控意志的世界里,过往的功勋如烟云,此刻的顺从和执行力才是一切。
那份骤然降临的威压,比会议室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投射下的冷光更沉重百倍。
很多人都不明白吴楚之为何突然对刚刚立下大功、汇报完毕的韩毅发难。
但那份骤然降临的、不容抗拒的威压,每个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在吴楚之亲手搭建的权力金字塔下,无论过去功劳多大,此刻若不能立刻调整好呼吸,证明自己的价值,下一个尴尬甚至离开的,就可能是自己。
空气中只剩下无形的电流在啪作响,等待着董事长接下来的审判或者命令。
刚才还充斥着惊叹、激动和窃窃私语的氛围,此刻像是被瞬间抽成了真空。
所有高管都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收起了脸上的震惊与放松,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口。
吴楚之冷冷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僵硬如铁柱般立着的韩毅,目光转向其他高管,仿佛刚才那严厉的一幕从未发生。
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老伍,现在状况你也看见了,内存条价格一时半会儿也上不去,我们的利润空间在被蚕食。
现在,需要你这个生产总监想想办法,怎幺在不降低质量的同时给我抠出利润来。」
这转折太过突兀,却又无比自然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角落那个站得笔直的、尴尬的身影上拉了回来。
伍陆军在心里骂着娘。
作为在场的极少数看懂了吴楚之用意的人,他除了感慨韩毅的狗屎运外,还在吐槽着。
特幺的,这小狐狸是在杀鸡做猴还是怎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