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孩子的衣服重新拢好,李余这才看向这对满面愁苦、眼带绝望的夫妻,沉声问道:「仔细说说,这究竟是怎幺弄的?前因后果,不要遗漏。」
两夫妻互看一眼,那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哽咽着将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这孩子前阵子随着村里一群小伙伴上山去采野果子、掏鸟窝玩耍。
玩耍间,他们发现一棵树长得甚是古怪,虬枝盘结,树皮颜色也与周边树木不同,带着种灰败的铁青色。
孩子们觉得稀奇,又有些害怕。
这娃儿胆大,又或许是玩闹心起,竟对着那棵树撒了泡尿,还嚷嚷着「妖树吃我一尿」!
谁知这一泡童子尿下去,那棵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落叶,树皮也变得焦黑!
这小孩儿见状,见得甚是古怪,以为真是什幺邪树,便是又寻来火折子,竟一把火将那已经枯萎的怪树点着了,烧得噼啪作响,最终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焦黑的树干立在那里。
结果回家之后,当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三天人就突然发起高烧,满口胡话,浑身滚烫。
请了郎中开了退烧药,热度勉强退了,但人却一直昏昏沉沉。
再接着,没过两天,全身上下就开始冒出这种怎幺都刮不干净的青苔,越长越茂盛......
听着两夫妻带着哭腔的叙述,李余的眉头越皱越紧,问道:「之前可曾请人看过?」
「请了,请了!」那妇人连忙道,「村里的神婆来看过,跳了大神,喝了符水,一点用都没有。后来...后来我们也去求了城隍庙的杨庙祝。」
「杨庙祝怎幺说?」李余追问道。
那汉子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杨庙祝说...说那棵树是个成了些气候的精怪,恰好那几日正逢它什幺...什幺渡劫后的虚弱关头,被我家这不懂事的娃儿一泡童子尿破了它的法身,然后又放火将它真身烧了个七零八落。」
「那精怪怨气极深,便施法落了这惩罚...虽不立刻要命...但这青苔却如附骨之疽,永远去不掉,要让娃几一辈子受这苦楚,让人看了就怕,没法见「」
说到这处,那信士婆娘再也忍不住,嚎陶大哭起来:「大人啊!您说我家孩儿,才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他就是贪玩调皮,绝不是存心要害那树精啊!」
李余听得那是一阵无语,心头暗叹。
破了人家苦修的法身,还放火烧了人家真身,这结下的仇怨可不小。
那树精没要了这孩子的命,或许已是全力克制。
但从道理上讲,这确实是这熊孩子招惹来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