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上了马车。
柳如月还为赵光熙那股宛若上了宝局,赌红了眼,不成功便成仁的狠辣感到心惊。
赵光熙此番行径,在柳如月看来,自然是为了囊取钱财,买辘轳头的缺。
“小姐,那赵光熙也不是个善茬,咱们争不过他的。不如你还是跟我回府,听老爷的话,找个丰朗神俊年少多金的公子嫁了吧!”
绿蕉娇小玲珑的身躯就朝柳如月身上一扑,半是委屈,半是撒娇。
“顺便把我也收成通房丫鬟,总比在井棚上风吹日晒强,我都黑了……”
柳如月白了绿蕉一眼,拍了拍绿蕉不老实的手,将她推开。
“又拿老爷子的好处了?”
绿蕉吐了吐舌头,转而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摊开后是各种朱钗、珍珠、玉石,宝光十色。
绿蕉将所有东西都交给柳月如,这才嘻嘻笑道,
“我可是虚与委蛇,假装叛徒,给小姐你挣私房钱呢……话我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也算对得住老爷了。”
“你呀……”
柳如月摇了摇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收下东西。
“他赵光熙拖家带口,尚有此等决心,我柳某虽一介女流,岂能弱于旁人?”
“武清县辘轳头,未尝不能姓柳,乃女流!”
……
“老爷,陈姑爷在外求见,说是为老夫人贺寿来的。”
章家庄,水榭假山中的一座古雅亭台中。
一名门子低眉信手,快步走到亭台中,在章老爷耳边轻声说着。
而在此间,除了章老爷外还有两人。
一人须发白,身穿黑缎子马褂,一脸的和气,坐在石桌对面慢悠悠喝茶。
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羽毛也似,轻飘飘的行走于池塘之上,脚尖轻点水面,只留下一圈圈扩散涟漪,却连鞋尖都未打湿。
少女香腮红润有婴儿肥,一双杏眼沉浸专注,对外界的对话毫不在意,似乎是个武痴。
陈顺安?
章老爷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眉头紧皱,心底泛起几分烦躁和憎恶。
哪怕已经过去多年,章老爷还是无法释怀自家女儿被拐跑的事。
“把他给我……”
‘赶出去’三字还在嘴边,章老爷将其吞了下去,目露沉思之色。
夫人大寿,庄上多有贵客。
若是此时跟陈顺安起了争执,甚至陈顺安不管不顾,大吵大闹冲撞了一干贵客。
那可是家丑,丢的章家的脸面!
许是隐约察觉到章老爷话语中的怒意,对面那老人放下茶杯,轻轻笑着,
“章兄若是有事,不妨去忙,我在此等你……”
“不用不用。些许小事,不值得张师兄过问。”
章老爷身居高位多年,此时却对面前这位手脚慢吞吞,连喝茶都是吹了又吹的老人极为恭敬。
甚至亲自起身,为其续茶。
只因这老人,乃通州张家之人!
功夫极高,辈分也高,章老爷查了族谱,本该叫他一声三叔的。
奈何名义上,章家已被逐出本家,章老爷自然无法以此称呼,只能喊一声‘张师兄’!
章老爷转过头,小声对门子说道,
“把陈顺安引至静园,张罗一桌酒菜,赏些喜钱,就赶紧让他走!庄上人多眼杂,别给我捅出篓子!”
“是老爷!”
门子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