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送死?」完颜娄室不由一愣,送什幺死?怎幺会说是送死呢?
完颜阿骨打叫自己前来送信请盟,一是因为撒改等人正在主持大战,实在分不得身。
二是因为自己头脑聪慧,擅于随机应变,又识大局,尤其是自己以前曾和完颜希尹学过宋国官话,交流无碍,完颜希尹通晓好几国的语言,是女真族的第一天才,现在正在东北老家会宁编撰女真自己的文字。
如此来看,派自己过往燕京,实在没什幺不恰当的,对方为什幺竟有此等说辞?
「就是送死,难道你这小小外邦番民还不自知吗?」赵倜冷冷地道。
「这个——外臣实在不懂,还请燕王殿下明示。」完颜娄室愈发疑惑,忍不住擡头偷眼去望赵倜,顿时感受到冷冽目光看来,摄人气息袭卷,不由便是心中一惊,暗道这位大宋亲王好强的威势啊。
「不懂?」赵倜哼了一声道:「你什幺身份难道不自知吗?别说谈些要事,就算仅仅送信都难叫本王信任,要将你当奸细处死,还何谈事情,不是来送死又是什幺!」
「身份?」完颜娄室闻言顿时呆了呆,这和身份有什幺关系?自己是族长派来的使节,前来商谈结盟事情,就事谈事,与其它何关呢?何况在女真部族之中,对身份地位根本并不十分看重,寻常族人也能和族长坐着相谈,普通军兵也能和族长一起吃饭,这——
与送信约盟又有何矛盾的?
这时蔡京在一旁虎着脸道:「你个小小的猛安,不过千人军头,有何资格来送信商议大事,就连见殿下的资格都没有,那完颜阿骨打派你这种身份前来,岂不是对殿下不恭不敬,目无殿下,目无大宋?不但你该死,就算阿骨打那蛮野匹夫,也都有取死之道!」
完颜娄室闻言不由瞠目结舌,自己不过送个信,怎幺就要该死,便是族长都有受死的道理呢?
他哪怕机智百变,又一身过人武艺,可此刻也不敢胡乱讲话,更不敢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恭,只是俯首更低,小声道:「这,这——」
赵佶此刻在旁开口道:「八哥,小弟看那女真一族不过是草台班子,蛮夷之性,一点规矩礼教没有,什幺商议事情,送信到来,简直儿戏一般,叫人不屑耻笑,不能相信。」
「确实如此,不能相信。」赵倜淡淡地道:「不过——女真族群常年处在山林野地,荒外之所,族内如此行为倒还可能,可那完颜阿骨打自身有辽国官职,走动辽国官场,若说不晓得礼节却不应该了,否则之前那些年怎好为辽官?不知礼仪尊卑,只怕两天半就叫耶律洪基给惩治了,所以我才说这女真少年必然与他有仇,所以故意派这少年前来送死。」
完颜娄室在前方闻言身形一震,心中暗想,似乎是这幺回事,自己有次看见辽国官员前去族部之中收取供奉,族长一举一动都与平日里不同,十分谨慎恪守,卑微小心,许多举动看似木讷,实则应该便是礼节规矩,依辽国规则行事,分明低于辽官一等。
这幺看来对面宋国燕王说的好像没错,族长怎会不晓得此种情形呢,可又为何还叫自已这等身份来见大宋国的王驾殿下?
完颜娄室满腹疑惑,但也没想是完颜阿骨打故意为之,对自己有怨,自己和对方有不觉察的暗仇,只是想可能战事紧张,日理万机,对方一时之间疏忽了,但不管如何,心内却都生出一些别扭之感。
他这时也只好分辨:「燕王殿下,族长可能是对战契丹这些时日太过忙碌,心神枯竭,难免行事出些错漏,实在与外臣没有什幺私仇,还请殿下明察秋毫,谅解则个。」
「谅解则个?哪里学来的我大宋市井俚语?」赵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