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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裴夫人笑道:「和唐时香积厨差不多,还干放贷的买卖,洛阳城中不少城狐社鼠,都替他们干活。」

王道玄听罢顿时一哼,「朝廷不是禁了幺,这帮和尚,怎幺总爱干这事!」

「道门也好不到哪儿!」

地龙子冷笑道:「洛阳道门,以上清宫和吕祖庙为首。上清宫大宣立朝时重建,如今道士五百,整日想着炼『九转金丹』献朝廷。」

「至于吕祖庙,则抢了皮门的活,将卜卦与用药相合,庙中『药签』含药方百种,生病了就去卜一卦,看吃什幺药。」

「简直是胡闹!」

王道玄脸色涨红,「药是药,玄是玄,即便道医也离不开望闻问切,这是拿人命儿戏!」

「你还别不服气。」

地龙子撇嘴道:「人家还真治好了不少人,价格也比城里医馆便宜,所以每日香火不断。」

「都说是吕祖显灵,但依老夫看,其中必有猫腻,不过人家势大,懂行的不敢去拆穿而已。」

众人听罢,皆陷入沉默。

城隍庙执法堂,都是抽调附近玄门正教修士办事,洛阳玄门糜烂至此,显然不会上心。

李衍微微摇头,「如今有线索幺?」

「线索是没有的。」

裴娘子也讥讽道:「至少他们没这能耐,但借查案敛财的能耐却有,而且很大。」

「他们以『旁门邪修祸乱洛阳』为名,四处找外地修士的麻烦,即便有道牒,也会被抓起关进大牢,非得交够了钱,才算清白。」

「如今,洛阳已是乌烟瘴气,奴家收到消息,此事甚至惊动了豫州布政使,正准备上奏此事,想必过两天,他们便会消停。」

「原来如此…」

李衍若有所思,又询问道:「那『邙山夜哭坟』,又是怎幺回事?」

裴娘子回道:「这个倒没什幺,最早传出,是邙山北魏景陵,守陵的老杆子说,夜里喝醉了,听见地宫里敲锣打鼓唱傩戏。」

「他吓得不轻,疯了一样跑回洛阳,到处宣扬,弄得人尽皆知,后来也有人去查,但什幺都没发现,应该是那老头犯了癔症。」

「此事之所以传得凶,皆因民间诸多不满,说什幺洛阳衰败,邙山里的历代帝王都看不下去了,要收了那些人…」

接着,又大致介绍了些洛阳情况。

正如其所言,洛阳如今已经有些衰败。

唐末动荡后、安史之乱、金帐狼国入侵,洛阳城池几乎被毁了一半,有很多官道,至今还未修葺……

朝廷开放海禁后,沿海港口因海运便利兴盛,洛阳水路码头也日渐冷清,加上吏治腐败,很多商人和手艺人都跑到了沿海地区……

经济下降,民间自然也多生混乱。

邙山古墓盗掘成风,就连洛阳城里的百姓,地龙子这种玄门高手,也忍不住加入其中,还有伏牛山的山匪,黄河水匪…

总之,已经没了太平日子。

李衍众人听着,忍不住有些唏嘘。

他们沿途走来,看到了许多,如今这大时代下,看似烈火烹油,但不是什幺地方都会受益。

正在闲谈间,已有店小二端上一盘盘菜。

「诸位远道而来,且尝尝洛阳土菜。」

裴娘子红袖一擡,丹凤眼扫过席间,以筷尖挑起盘中牡丹状的萝卜丝,「此乃『假燕菜』,武曌称帝时,邙山现三尺长白萝卜,司农寺献为祥瑞,御厨以素仿荤作燕窝羹,武皇赐名『义菜』——」

王道玄夹起一筷入口,有些诧异道:「这萝卜竟有海味?」

「此乃伊河鲤的骨汤吊鲜。」

裴娘子轻笑,腕间银镯与瓷碗相碰叮当,「洛阳水席二十四盏,头牌便是这道欺天的素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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