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这动静..才晃了下,就停了?!」
「说好的不是这样啊—」
惊恐之余,他眼中也全是困惑。
此一出,众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妖人脸上的惊愕和恐惧不似作伪。
「看来事情有变—」李衍若有所思看向远处。
旁边那茅山的老道姑也开口赞同道:「嫘阴要提前动手的计划,他们是知情的,但只进行一半,必然出了什幺岔子。「
众人猜不出原因,只能先将这些妖人押回牢中。
金陵城虽暂时逃过一场浩劫,但笼罩城中的阴霾却未能驱散,反而像一只无形黑手,扼住了所有人咽喉,让人喘不过气。
秦淮河水依旧流淌,桨声灯影却稀疏了许多。
往日繁华的河房大多门窗紧闭,偶有胆大的商贩探头张望,脸上也充满警惕与惊慌。
巡城兵丁的脚步声比往日更沉重,盔甲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街巷中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腥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腐败甜香。
如同跗骨之蛆,悄然蔓延。
月光下,连绵屋檐起伏。
窄巷深处,一盏羊角灯在风中摇晃。
昏黄光晕照亮「周记机户」斑驳门匾。
门缝里渗出压抑的啜泣,老织工周阿大蜷在织机旁,枯手抚过梭子上缠绕的灰白蚕丝。
那丝线竟微微蠕动,像有生命般钻进他龟裂的指缝。
远处,二十张织机挤在霉湿的土屋里,每台机子后都坐着个眼窝深陷的织户,空气里浮动着绝望的汗馊味。
「丝织局的狗官—」
「新加的火耗税—阿囡的药钱—」
「呜呜~」
黑暗中,不时传来啜泣声和咬牙切齿的声音。
「干了!」
「老子不活,这帮狗官也别想活!」
更鼓敲过三更,向偻身影从不同门洞闪出,鬼魅般汇向街心公井,将蚕丝抛入其中
城隍庙内,香火寥落。
张静清老道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和几个面有菜色、道行浅薄的弟子,长叹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愁云密布。
龙虎山精锐被总坛紧急调往赣州,应对梅山法教的咄咄逼人,偌大一个金陵城隍庙,此刻真成了空架子。
面对城内日益增多的邪祟气息和中咒者,他空有监察幽明之责,却无驱邪治煞之力。
不说龙虎山的面子,单百姓的埋怨,他就扛不住。
「师父,城南柳树屯又报上来三户,症状和槐树村一模一样——」一个年轻道士匆匆跑来。
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惶恐,「里正说,那些人怨气冲天,私下里都在传「蚕神娘娘'降罚,是朝廷无道逼反了百姓——「
张静清闭上眼,无奈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根源?
苛捐杂税如泰山压顶,丝织局那些蠹虫盘剥无度,早已将百姓逼入绝境,导致茧衣教趁虚而入煽动。
官府反应迟缓,这金陵城,已如一座巨大的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