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散布刀剑第一之爭的言论,”他缓缓道,每个字都说得极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务必要让整个武林都期待这场对决。”
“是。”灰衣人头也不敢抬,倒退著退出三步,这才转身匆匆离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客栈外。
金筒在他指间翻转,映得他俊美的面容忽明忽暗。
他忽然轻笑一声,琴音再起,这次却是一曲《十面埋伏》。
长安城的暮色像泼墨般浸染开来,朱雀大街上飘著胡饼铺子新出炉的焦香。
八方酒楼內人声鼎沸。跑堂的小二端著热气腾腾的菜餚在桌椅间穿梭,酒客们的谈笑声、划拳声此起彼伏。
二楼临窗的席位还留著半盏残酒,灰衣人起身时,袖口扫落了几粒茴香豆,骨碌碌滚到楼梯转角处。
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打杂的伙计蹲在门边擦拭铜盆,他约莫二十出头,相貌普通,双手因常年浸泡在冷水中而泛白起皱。
眼角余光警见灰衣人往东市方向走去。待得那抹灰影转过街角,伙计將抹布往盆里一摔,抄起墙角竹笠扣在头上。
更漏滴过三刻,伙计低头钻出酒楼后门,此时暮色里的归雁正掠过城楼飞檐,振翅声惊得拴在柳树下的青马打了个响鼻。
连走过三个街口,灰衣人的身影在胭脂铺幌子下稍作停顿,又拐向一旁的棋摊看起了下棋。
伙计蹲在卖人的担子前,只用余光去看他。瞧见他灰色绑腿沾著的草屑一一那是城郊才有的狗尾草籽。
棋盘上的卒子“啪“地刚落定,灰衣人忽然起身闪进一旁的槐巷。
这是个小胡同,两侧是高耸的砖墙,墙缝间生著青苔,空气中瀰漫著潮湿的霉味。
只有墙头探出的老槐枝极在暮色里张牙舞爪,
打杂的伙计对这一带了如指掌,知道这胡同错综复杂,像个迷宫,稍不留神就会跟丟目標。
他加快脚步,身影如猫般轻盈地闪入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