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之后,郑白鸟嗜血般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盯着黑焰中模糊的两道身影,眼中闪烁着猎人玩弄猎物的兴奋光芒。
他很确信,抛出自己这郑氏嫡系、辈分甚至高于皇后的身份,足以在这「汶关月弟子」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依靠背叛苟活、被郑袖当作工具的走狗之徒,其弟子面对真正的主家掌权者,岂敢造次?
甚至……让他临阵倒戈,背刺那商家遗孤,也未尝不可!
这就不仅仅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破局!
既轻松抹平眼前障碍,更狠狠一脚踩碎郑袖苦心经营、埋下汶关月这颗棋子的后手!
一箭双雕,何其快意!
「现在,」郑白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判,「只要我念头一动,你们……」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对方在绝对力量与身份压制下的绝望,「也只是任我宰割的鱼肉!」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根本无需任何动作。
心念,即是剑引!
嗤!嗤!嗤!嗤!
转瞬间,已有上百道完全透明、毫无征兆、更无轨迹可言的凌厉剑气,骤然在丁宁与商大小姐身周不足三尺的虚空——那摇曳的黑焰边缘,凭空凝聚生成!
剑气并非来自郑白鸟的方向,而是四面八方,上下左右!
有的刺向丁宁眉心,有的直取商大小姐抚琴的皓腕,有的阴险地袭向两人后心、膝弯!
快!快到超越了思维的反应!仿佛郑白鸟念头闪过的刹那,致命的锋芒已贴至肌肤!悬而未落!看上去,只需他进一步催动真力,便可将两人切割成一地的血肉碎块!
「是幺?」丁宁的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强撑出来的恐惧和挣扎,「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
「证明什幺?」郑白鸟嗤笑,以为对方应该是一下子没法接受自己的身份,还有站位的逆转,试图强撑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来拖延时间:「你莫非认不出我的衣饰?别再……」
话刚说到中途,竟有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从体内深处炸开!仿佛畅通无阻的江河骤然被淤泥堵塞,奔腾的真元猛地一滞!
感知之中,一部分精纯的真元竟变得如瘤块般臃肿,又像莫名凝结的血栓,斑驳、灰败的杂气从中弥漫,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向外逸散。
更有一股万蚁噬骨般的麻痒剧痛,沿着经脉骨髓疯狂蔓延!
这感觉如此陌生而恐怖,逼得他不得不强行切断了对那部分躯体的感知!
修行至高深处,身体本如澄澈琉璃,纤毫毕现。真元流转,如云浮朗朗青空,无碍无滞,对于郑白鸟这等七境上品的顶尖宗师而言,自身便是最精密的道场。
然而此时此刻,这片天地却宛若被污秽侵蚀!
一种前所未有的脱力、失控、惊愕带来的寒意,充斥着他的脑海,所有的念头瞬间被这诡异而恐怖的变故彻底攫住!
原本圆融无碍、如臂使指的心念剑意,竟也如沙塔遇水,瞬间散乱无力,飘忽不已,失却凝练,威力亦随之大减!
「嗬!」
一声压抑不住的嘶哑喘息,无法控制地从郑白鸟喉间挤出,脸色由得意的红晕瞬间转为骇人的铁青,又透出狂怒的紫黑纹理。
就在这真元逆乱、气血震颤、感知剥离的剧痛瞬间,丁宁的身影动了!
他如同早已预判了对方这一刻的僵直,斜刺里切入了郑白鸟的视野,竟以一种奇异而流畅的姿态轻微偏转、滑步、矮身。
幅度极小,却异常精准地避过了几道贴着他头皮、肩胛、腰侧掠过的几近透明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