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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点砸在祈祷堂的彩色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叩击窗棂。

雷声在云层里滚着,偶尔劈下一道惨白的光,把门口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在瞬间缩成一团。

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时,带着一身湿意的西泽尔走了进来,收起了伞,将其靠在墙边,动作轻缓,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若有敏锐的观察者,或许能察觉到他手腕上的异样——校服的袖口下,隐约能看到一圈深色的布条,里面捆着一柄折刀。

这不是信徒拜见神迹该带的东西,更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应对危机的猎手。

西泽尔很清楚,兽群中存活率最高的那只野兽未必是最强壮的,它可能很瘦削,看起来很疲惫,但异常警觉。

它的瘦削和疲惫恰恰是因为它太过警觉了。

这份警觉在真正的危机到来时,会为它多争取一点点时间。

他也明白,面对一些无法理解、隐藏风险的事情,最不该做的就是转身逃跑。

逃跑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让捕食者更快追上。不如主动出击,哪怕看不清对手的模样,也要先握紧手中的利剑。

空气中的馨香比安妮描述的更浓郁,「弥赛亚牧羊像」的圣光洒下温暖,让西泽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几分——但也仅仅是几分。

这个看起来疏离又沉默的少年,小时候上的是教会办的慈善学校,从一年级开始就有神学课;七岁就被委任为瓦伦西亚省的牧师,并掌管整个瓦伦西亚省的教会财产;

同年,他穿上了炽天使甲胄,成为翡翠冷史上最年轻的军官;八岁被任命为教皇秘书局的首席秘书,九岁的时候当上了甘迪亚省的教区长;十五岁时,他指挥炽天骑士团攻破了锡兰王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然而,也正是在那一年,他犯下了在教廷看来「足以被绞死一百次的重罪」,具体为何,外界众说纷纭,只知道最终他被判逐出翡冷翠,终身不得返回,从云端骤然跌落泥沼。

西泽尔·博尔吉亚,这个名字在教皇国乃至整个伊罗伯的上层圈子里,都曾如雷灌耳,又迅速沉寂,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

他的人生轨迹,本身就是一部浓缩的教廷权力斗争史,被无数次的倾轧塑造成形。

可讽刺的是,尽管从小便受圣典薰陶,他却一直是教皇国少见的那种无信仰者,只因他曾见证过教会乃至这个世界太多的黑暗:

号称神之代行者的教皇,躯壳里却像是装着魔鬼;枢机卿们傲慢地宣称「我们即为法律!我们就是神!」,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每一次庄严的弥撒背后,都进行着最肮脏的交易和最冷酷的算计,何其肮脏!

在这个由权力、欲望和谎言构筑的黑暗森林里,每个人都是择人而噬的野兽,慈悲与怜悯是最无用的奢侈品,没人会同情弱者。

如果神和天使真的存在,如果它们真的全知全能且公正慈悲,那幺它们早该睁开眼,看看这披着神圣外衣的腐烂世界了。

早该降下雷霆审判,将那些窃据神名的伪信者、那些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连同这扭曲的体制一起,彻底化为灰烬了吧!

可是,没有。什幺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祈祷声,和同样无尽的鲜血与谎言。

所谓的「神恩」,从来只降临在那些手握权力的人身上,被精心编织出来,愚弄世人。

当安妮带着那种近乎梦呓般的激动,向西泽尔描述教堂所见的「显圣」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嘲讽和怀疑:这是哪来的诡诈把戏?特地在这远离权力中心的边陲「小城」,显露虚假的「神迹」?

目标是谁?安妮这样心思单纯的贵族少女?还是……冲着自己这个被放逐的「罪人」而来?亦或者,是枢机会、教皇厅为掀起战争造势的计划前奏?

根据星历1794年制定的《宗教秘密法》,但凡涉及到神、魔鬼,这些超越人类认识范畴的事件,都是神圣灾难,必须由教廷的专属军队介入,任何国家和政府都不得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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