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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落在月桂叶上,溅起细碎的凉意。

伴着风与雷,在夏弥感知的边界内外无声飘洒,如同她过往绵延数千年的时光。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不禁想起了黑王尼德霍格——作为一切恐惧的终极,祂的归来誓言本身,不就是孤独与绝望的巅峰演绎吗?没有盟友,没有同伴,惟有足以淹没星辰的恨意与寂寥。

那是连死亡都无法终结的、黄泉深处常伴的冰冷,被无与伦比的力量裹挟着,当祂遮蔽天空的膜翼再次扫过世界,阴影之下,万物皆将堕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毫无疑问,在已知的所有存在中,这位黑色皇帝正是绝望的象征,而祂也恰恰对命运有着最不可思议的操控力,相当符合。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看遍了人间的朝生暮死,王朝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却始终像个局外人,连个能真正说上话的同类都少得可怜。

有时候坐在高楼顶上看车流,觉得自己像隔着一层玻璃的幽灵,热闹是别人的,只有数着年轮时,才想起自己还活着。

日积月累之下,当孤独值沉淀到一定程度,真的凝聚成了某种可以触摸的实质,似乎就诞生了能看清命运支流、世界线分歧的特性,而非是天生就具备拥有。

这大概就是高阶龙类的血之哀吧,越强大,就越孤独,越孤独,也就强大。

强大得像一堵隔绝一切的墙,也孤独得像一堵无人问津的墙。

仿佛你在世界的尽头呼喊,声线撕裂了云层,却被风卷走了所有回响,世界不理睬你,自顾自地喜怒哀乐,慢慢转身离去。

你竭力想抓住点什幺,比如一片飘落的叶,一声短暂的问候,却都在指缝间化作虚无。

「原来……这就是命运啊!门扉开在哪,哪里就充溢着悲伤与彷徨,如月下转瞬即逝的幽昙,梦中潮起潮落的星海,死人之国里逐光的木舟……」

夏弥轻声开口,雨水沾湿了她的发梢,眼神里带着点恍然大悟的怅然。

「其实,就严格的深层定义而言,孤独也不仅仅是一种情感那幺简单。」

赵青淡淡开口:「衡量它的导数,正是意识感知中的主观信息熵、主观时间流速的乘积,否则,又怎能成为执念染浊的三原色之一?」

「当孤独臻达类似于『热寂』的境界,孕育出与世界剥离的、极致的清醒,就获得了侵染现实的力量,能够撬开窥探命运的缝隙。」

「现在,我才明白,我之所以迟迟抓不住命运的真谛,恰恰是因为我从未真正孤独过,断尽了无明,执念皆作幻影,走的是另一种方向相反、本质截然不同的修行流派。」

就像没了电荷的中微子,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分子原子间,却永远理解不了电磁力的存在,怎幺样都无法跟后者共鸣、作用。

不是境界未到,而是路线上的差异。

漫步在道与法海洋边的沙滩,先行者的创作与构想、世间的无穷奥秘,就如贝壳般俯拾皆是,时刻生出的由衷喜悦,又哪里能被孤独感覆盖呢?

「混血种和龙类的『血之哀』,是宿命已在冥冥中注定的迷茫,却也能反作用于命运本身。先陷入命运织就的罗网,被缠上挣脱不得,便可尝试拽着它拖向自己所需的方位……」

那些肩负着沉重命运的人,往往也正是最孤独的。不像她,随时可脱身离开,抛却这方世界的影响,超拔于五蕴因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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