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就不一样了,她已经执道,影响不大。
林小苏略略犹豫,没有提出异议。
胡姬并不知道这只兔子真正的来历,但是,眼前却也真的不是驱除魔气的时机。
行了,就让它先当一段时间的兔子,给这位三千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增添点人间气息。
他这边默认了。
胡姬那边已经忙活了起来。
她拔了一根头发,给这兔子包扎伤口,奇事立刻发生,这道伤口就此止血,流了十年的血啊,终于止住。
这兔子也识趣,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一舔胡姬的手心,以示感谢。
胡姬乐了。
接下来的接风宴,胡姬有点心乱。
入夜,月色是如此的美,胡姬住在他的隔壁,心头更乱,这是三千年从来没有过的滋味。
隔壁的这个男人,跟她神交过。
那来自元神最深处的烙印,她都不敢翻阅。
她害怕误了道心。
按理说,这样的心态下,她是不应该再跟他见面的。
但是,也不知为何,自从许下元宵看花灯的约定之后,她心里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着这个日子的到来。
今天来到他的身边,她突然觉得那个日子变得不再重要。
也许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看花灯,而是见到他。
次日,天气晴好。
夕阳西下,最热闹的元宵夜,就这样到来。
林小苏来到胡姬的房门外,敲敲房门,说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表姐,出门看花灯了……”
胡姬开了房门,兴致勃勃地跟他出门。
梅花开了。
镜湖上的游客多了。
街道之上,花车无数。
这个时代的花车,基本上就是广告,但广告的不是商品,而是女人。
各家青楼、乐坊,都扎了花车。
花车上坐着青楼的花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路人以最直观的牵引。
乐坊里,最好的乐师奏着最动听的乐曲。
这本质上也是生意。
除了青楼乐坊之外,也有很多大户人家,也扎了花车,将他们未嫁的闺女置于花车之上,戴幅薄纱,引来世人的关注,这也是广告,告诉京城的年轻俊杰们,我家有女初长成,若想提亲请趁早……
前面青楼和各大乐坊的门口,花灯遍布。
形状各异。
有圆形的,有方形的,有鱼形的,有人形的。
花灯将这个夜晚感染得格外有节日氛围。
花灯下的灯谜,也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林小苏和胡姬走过大街,在人流之中越来越放松,猜灯谜,吃糖葫芦,看湖边柳色,欣赏绝妙佳音。
这于林小苏是难得的体验。
这于胡姬更是。
三千年了,独居深山苦修行,人间烟火离之甚远,她没有告诉他,这是她三千年来第一次看花灯,这更是她人生中第二次看花灯。
上一次看花灯,还是跟姐姐一起看的。
那一次元宵节后的中秋节,她在北楼送别姐姐,从此音讯全无……
“那座楼,像不像你画中的北楼?”林小苏指指左侧的一座楼。
胡姬目光抬起:“还真的有点像。”
“上去坐坐?”
“好!”
坐于北楼顶楼,下方的喧嚣,似乎跟他们隔了很远,楼下的镜湖水,似乎跟他们很近,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他们坐在楼顶,似乎也坐在下方人视线中的月亮之中……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三千年重过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飞鹤断矶头,故人犹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胡姬轻轻吟诵起当日林小苏给她留下的这首词。
一时之间,心潮澎湃。
“想你姐姐了?”林小苏轻声道。
“是啊,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果她没有入苍渊,又去了何方?天地苍苍,人海茫茫,她到底是生是死?”胡姬道:“也许我该去一趟时空道,请时空道主时空回溯,让我追一追她三千年前的历程。”
林小苏道:“时空道主,可以回溯三千年?”
“传说中,他可回溯千年,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真实的他,究竟能回溯多少年,无人能知,兴许真的可以呢?”
突然,一缕琴音从湖上传来……
美妙的琴音一出,吸引了半座楼的人。
镜湖之上,一条花舫,花舫之上,一女白衣如雪,坐于甲板之上,妙手奏琴,天上之月,似乎化为水中之仙姿,一时姿态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