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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麻戴孝的戴善武来了,看张安平居然住这么豪华的包间,又想起自己在洪公祠中睡的是茅草,顿时目露酸意。
可惜这里没有他发言的权力,当唐宗和郑耀全一道进来坐在沙发上以后,戴善武就只能拎着一张椅子坐旁边。
若不是看在张安平的面子上,他怕是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毛、唐、郑三人坐下后,一语不发,对没有待客之茶的情况也不以为意,纷纷等待着张安平的诘难——既然是要钱来的,他们当然做好了准备。
只要能把钱要到,一切,好说。
张安平瞥了眼碍眼的戴善武后,终于出声:
“谁算计这个蠢货的?都给他解释解释。”
毛唐郑三人悄然对视,心说换做是他们,才不会理会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呢。
但张安平既然开口了,他们自然得满足张安平的要求。
郑耀全先开口:
“善武,那一次在茶馆里,故意在你后面说局座之死是阴谋布局的人,是我安排的。”
戴善武的脸色一黑。
郑耀全补刀:“还有,那个教唆你的姘头,也是我安排的,嗯,不过她是中统的人。”
“你碰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是我安排的。教你在南京为难张、张安平的帮闲,是我安排的。”
一件件事从郑耀全和唐宗口中说出,让戴善武的脸色越来越黑,但最后却演变为恐惧——他不敢想象,自己每天接触的人,竟然有这么多都是带着目的的!
亏他还觉得这些人是兄弟!
但最让他心寒的是毛仁凤的讲述。
“让你生出和安平争雄的野心,是为了给安平添堵,我从不认为你会成为安平的阻碍。”
“明楼,对你……也不过是利用。”
毛仁凤的讲述让戴善武引以为傲的自尊被撕的粉碎,因为在毛仁凤的讲述中,他就是一个废物。
而讲述这些的毛仁凤,戴善武过去虽然不喜,但却一直是当一位长辈的!
就是这样一位长辈,用简单而冷冽的话,撕碎了他的骄傲和自尊。
“善武,这一行,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呆的,要是没有安平的保护,你……怕是死了千百次了!”
“听毛叔的,雨农下葬之后,你转个文职吧,到时候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没有人会算计你,要是你还不知道好歹想要瞎掺和,怕是得……”
毛仁凤顿了顿,依然说出了残酷的四个字:
“不得好死!”
戴善武像一头红了眼的疯牛,大口大口的喘息,发红的眼睛注视着四人,可四人却无比淡然,压根就没在乎过他要发狂的样子。
段位……相差太远了!
“啊——————”
戴善武嚎叫一声后,冲出了包房,像一头野兽一样。
声音渐远,逐渐消失。
毛唐郑三人望向张安平,一副你可满意的样子。
他们很清楚,张安平将戴善武拎来,不是为了让戴善武看一看他父亲的心血被瓜分,而是让三人做出保证:
以后不再算计戴善武。
至于张安平为什么这么做,三人都非常的明白。
现在,前戏结束,该入正题了。
毛仁凤率先开口:
“根据提案,现在的军统中,有一部分力量会被剥离到警务体系。”
说完这句话后,毛仁凤阴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唐宗,唐宗恍若未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毛仁凤接着说:“还有一部分力量,会被军令部二厅所吸纳。”
这部分力量自然是被郑耀全吸纳的。
“涉外的力量,会组建外交情报司。”
“跟宪兵司令部有关的力量,会移交给宪兵司令部。”
“军统直属的武装力量,会跟忠救军一道被整编为交通警察总队。”
“届时的军统,大约会保留一万人左右的编制。”
毛仁凤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格外的无力。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初敲定瓜分军统议案的时候,未来的军统是要交到张安平手上的,毛仁凤可是一丁点的私心都没有,跟侍从室、军政部的代表一道,画出了一万人的红线。
当时的毛仁凤极其得意,他认为这个数字会让张安平体会到什么叫……挥泪斩马谡!
但谁能想到他毛仁凤竟然被算计了,最后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想到这,他又阴冷的望向了唐宗,恨不得生啖其肉。
唐宗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服,一语不发。
郑耀全饶有兴趣的看了两人一眼,一副我只是看戏的表情。
张安平用充斥着杀意的目光望向了三人,让房间内的温度都莫名的下降了几分。
他开口:“一万人的编制……能干什么?”
军统的一个区,不说下辖的站,光区本部,就得有情报、行动两大执行处,再加上后勤、审讯、文职、监狱等等,随随便便就得五六百人。
若是加上下辖的站,一个区随随便便数千人。
这样的区,军统有近十个!
一万人的编制下,区站构架,都得重塑。
至于军统的影响力,也自然会因此而衰败。
可对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回答。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目光中有暴虐之色在闪烁。
唐宗悠悠的开口:
“这件事已经敲定,改不了。”
张安平身上的怒意消散,沉声问:
“你能带走多少人?”
唐宗反问:“你想要我带走多少人?”
张安平一时间语塞。
郑耀全这时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