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风理解张安平的选择——同样是在保密局中,张系的干部跟其他干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清廉如水、心怀抱负,但后者却选择了躺平。
他们躺平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只想将手中的权力变现。
走私、损公肥私、以权谋私……
整个党国都是在如此,这些人做的毫无心理负担!
作为局内人,王天风很清楚这样的后果——张安平是操之过急了,可他明白张安平的考虑:
占领延安后,军事上的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对总是会死灰复燃的地下党的全面打击,靠那些嘴里喊主义心里全生意的老特务,这何时是个头?
但偏偏这个时候,毛仁凤扶正了!!!
张系的如烈火烹油,是建立在毛仁凤“出局”的前置条件下,结果“出局”的毛仁凤扶正了,保密局的情势瞬间攻守易型——
就以这一次针对经济部、针对青松的行动为例,王天风明白如果张安平亲自负责这件事,未必不、应该说肯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张安平没法亲自负责!
一则是身份问题,他现在更多的是统筹的角色,而不是单一指挥某件事;
二则是精力问题,在毛仁凤扶正的情况下,保密局现在的情况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个时候,张安平甚至连关注这件事的精力都没有!
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又给张安平留下了一连串的烂摊子,张安平的憋屈怕是到了极点。
他不会安慰人,能做的就是:
“这件事,我查吧。”
“我来。”张安平摆摆手:“干这一行这么久了,还没有被人这般耍过!”
他虽然说的平淡,但王天风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来吧。”王天风沉默了一下:“把我的葬礼办了吧。”
张安平腾的一下坐起,惊愕的看着王天风:
“你疯了?”
王天风的葬礼一直没有办,也就是还没有到下葬的这一步。
其实有人催过张安平了,说是让王天风尽早的入土为安——甚至在局务会议上,还有人专程的提了这件事,但都被张安平给拒绝了。
消息传出,很多人都说张安平是想逮住了凶手以后再让王天风下葬,但唯有王天风明白,这是张安平给他留的位置。
办了葬礼,他想光明正大的回去,太难了。
“就让我呆在黑暗中吧。”王天风轻声说:“只有呆在局外,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局内的事。”
“我不同意!”
张安平恼火的下床,愤怒的来回踱步,走了一阵后,他走到王天风面前,凝声说:
“你是在担心姓毛的对吧?”
“天塌下来有我这个高个子顶着,你怕什么?”
“不是他!”王天风凝视着张安平:
“假设喀秋莎就是彻底疯了的向影心,可她身后的那张情报网呢?今天崩出一个刘玉杰,明天就有一个李玉杰,后天还能有一个成玉杰!”
“还有这一次的事——”
“你难道希望还有下一次吗?”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
“这对你不公平。”
王天风沉声道:“我能活到现在,本就是额外赚出来的——军统是戴老板这一生的心血,你继承了他的遗志,难道等着有一天被轰出去吗?”
“委座不止一次的说过,攘外必先安内!隐藏在内部的敌人不除,我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共党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那也不至于让一员保密局大将从此失去光明正大见人的机会!”张安平摇头:
“就像袁农,他能在重庆逃出我们的抓捕,可在南京,还不是被我们抓了?”
王天风凝视着张安平,许久,他才说:
“我听得到外面的战事消息。”
一句话,就让张安平无力的坐在了床上。
抗战结束后国共进入了“和谈”,但国军却一直借此机会调兵遣将,为接下来的全面内战而做准备——于是,在1946年6月26日,伴随着22万国军进攻中原解放军,内战正式爆发。
在内战爆发前,国军进行了充沛的准备,在此期间,陈诚曾推动制定了六个月彻底消灭共产党军队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