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大军前来镇压,我们靠什么去抵抗?又能依靠谁来抵抗?”
徐晨的这番话,让在场眾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的確,此刻的大同社就如同在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被视为叛逆,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徐晨继续说道:“大家仔细想想,那些大族会支持我们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从大同社创立至今,一直坚定支持我们的是谁?是米脂的普通百姓啊!米脂的大族作为大明的既得利益者,他们贪得无厌,无论我们如何爭取,他们都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但米脂的百姓却截然不同,在大明现有的体系下,他们深受其害,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饿死的边缘,迫切渴望打破这沉重的锁。所以,他们天然就是我们的盟友。倘若我们不积极爭取这些百姓,却一味顾及大族的利益,那便是连敌友都分不清。一个连敌友都无法分清的组织,又怎能长久生存,大同社必將走向灭亡。”
刘永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许久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大同社不徵收他家的税,以家族的立场和利益考量,也绝不可能站在大同社这边。如此看来,倒不如徵收税款,用这些钱粮来爭取米脂的普通百姓,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支持大同社。
甚至他深入想了想,发现大同社建立的这套体系当中,几乎没有大族的位置,朝廷要依靠大族,是因为皇权不下乡,县令他们需要大族来征缴税负。
但大同社自已在村里就有夫子教导学生宣传卫生知识,上情下达通畅,他们可以组织起乡村的百姓。
从这点而言,大族不但不是他们的盟友,反而是他们的敌人,没有大族的乡村,大同社威望是最高的,有大族,大同社的命令反而难以完全的施展,手脚不能完全施展的开。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刘永惊的一身冷汗,按这推论下去,大同社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家族就会逐渐消亡。
刘永暗道:“一定要让父亲带刘家转型,把资源投入到作坊的建设当中。”
因为他发现对大同社有好感的就是那些有產业的大族。
像孙家王家的砖窑厂,他们家布料坊,常家的造纸厂印刷厂,这些作坊都因为得到了大同社天量的订单,两年內不断扩张发展。
徐晨见眾人若有所思,接著又加重语气说道:“而且,这三成税可不止针对今年,我们要往后追溯,从天启五年、四年,一直查到天启元年。要让这些大族把这五年所缺的税全部补齐。”
“这——这不好吧!”刘永听闻,顿时冷汗直流,心中暗,先生这是要彻底刨了大族的根基啊。
徐晨面色冷峻,毫无妥协之意:“没什么不好的。米脂的百姓承受著五成,
六成的重税长达上百年,他们不也顽强地生存下来了吗?
如今我们只收三成税,而且仅仅后查五年,这些大族就叫苦连天,那只能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继续在这世上作威作福。”
他目光坚定,扫视眾人后继续说道:“当下正是我们大同社威望最强盛的时候,也是米脂大族最为惧怕我们的时候。此时不趁著这大好时机把规矩定好,徵收足够的钱粮,日后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这便是所谓的“狭威自用”。我留下300名护卫队成员给你们,关键时刻要用他们来镇压大族可能的反抗。要是大族没有足够的粮食完税,可以让他们用土地来抵税,也可以先欠著,但土地必须先归我们使用。毕竟,我们正需要大量的田地来养兵,扩充实力。”
连徐晨也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抗旱社下属的村子当中,最支持大同社的是当初均田的五个村子,在这个时代,府兵制是爭霸天下最好的利器,田地是最能调动农户积极性的东西。
虽然大明王朝內部非常腐朽,只要大同社没有正式起义,说不定他们还能矇混过关。但徐晨却也不能心存侥倖。而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在战斗经验不足的情况下,只有武器装备和信仰来加成了。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九月十九日。
在妥善安排好米脂县的诸多事务后,徐晨带领著200名护卫队成员,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河鱼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