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大明,近年来灾害不断,旱灾、水灾、蝗灾接而至,百姓们流离失所,饿遍野。朝廷內部,党爭不断,官员们贪污腐败之风盛行。整个国家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大船,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暮气沉沉。这两个世界的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以至於他们对自己之前坚信的东西也开始產生了怀疑。
徐孚远看著大家沉默的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见识了大同社之后,我越发地確定了大明的確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了。你们想想,大同社仅仅只有两府之地,部眾也不过百万,却能徵收到700万两银子的税收,这几乎接近朝廷税收的三分之一。而我大明,人口和地域是大同社的百倍之多,按道理来说,税收应该远远超过他们才对,可现实却差距如此之大,也是远超我得想像。”
其实,这一路上,大同社地盘上的繁荣景象虽然让他们感到惊讶,但他们內心深处还是有著一丝自信。
他们觉得自己饱读诗书,若主政一方,也能够治理得並並有条,不会比大同社逊色多少。
然而,当他们得知大同社凭藉有限的土地和人口,就能获得如此高额的税负时,这一事实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击碎了他们的三观。这700万两银子的税负,在大明,往往需要两三个富裕的行省才能办到。想到这里,他们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
杜麟征听到昨天討论的相关话题,身子猛地一颤,双手立刻扶住自己的脑袋,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情,声音带著一丝颤抖道:“先不说这个话题。”
夏允彝、陈子龙等四人皆是一脸然。他们万万没想到,杜麟征竟然还没能从昨日的数字带来的衝击中恢復过来,甚至连提及此事都让他如此痛苦。
原来前日和徐晨爭论之后,杜麟征等五人依旧不服气,他们觉得大同社太极端了,士绅存在了上千年怎么就忽然扫下了歷史的舞台了。便再次找到徐晨展开辩论道:“如今士绅阶层確实存在腐化现象,这一点我们不否认。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中也有不少好的士绅,他们心怀天下,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大同社不应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而应该消灭那些恶劣的劣绅,吸纳好的士绅,共同为天下谋福祉。”他们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对自己观点的篤定。
然而,徐晨却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徐晨招待他们,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徐光启的面子上,在这个时间段上,如果达文西是西方的全才,那么徐光启则是东方的全才,他想留下徐光启,而非这五个固执己见的读书人。
徐晨本身对南明歷史了解並不多,南明那段混乱不堪的歷史,光是听闻就让人血压升高,他平时哪怕看穿越小说,也是看崇禎年间的小说,上一本看有关南明的小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他也不了解这5个人的歷史。面对他们的纠缠,徐晨思索片刻,决定放出一个终极大招。
他神色平静说道:“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我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去计算一下,大明士绅究竟从天下获取了多少利益。我可以把计算公式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算。”
说罢,便详细地阐述了那个简单却又极具衝击力的公式:不计算工商业收入,也不计算海外贸易的收入,只单纯计算农业的收入。具体而言,一是要確定天下有多少的田地,然后减去朝廷的税负,再减去百姓缴纳的田租之后的收穫,这就是大明士绅一年从天下获取的利益。
说完,徐晨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冷道:“得出数字之后,你们可以捫心自问一下,大明的土绅配得到这么多財富吗?”
夏允彝几个人都是相对务实的读书人,他们对大明的田籍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围坐在一起,
找到相关典籍,仔细地研究起来。
他们知道,如今官方记载的田籍大概是400万顷,但其中有大量偷税漏税的情况。於是,他们以太祖年间的田籍为基础,太祖年间田籍是800万顷,如今已经过了200多年,他们经过一番討论,
保守地计算,整个天下大概有上千方顷由地。
他们还考虑到大明的田地有好有坏,江南地区更是土地肥沃,可以一年两季,所以天下虽然旱灾不断,但他们得出天下每年可以收穫十亿石粮食的大致结论。
而朝廷每年的税负是2000万石左右,这个数字在全天下每年创造的財富面前,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他们从江南一路走到京城,又从京城走到河套,说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为过,他们了解到,北方的地租大概是五成左右,南方稍微高一点有六成,那些贪心的地主甚至会加到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