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江南就增加了大大小小十几万乡勇,就连街面上的地痞都少了很多,都被吸纳进了乡勇队伍,从城市到乡村,从高墙到大院,喊杀声音不断,整个江南都染上三分兵戈的气息。
城池当中印书的作坊少了一些,茶馆,酒店,妓院这些地方也显得萧条一些,反而是铁匠铺热火朝天,他们在打造各种鎧甲,武器,枪械。
那些士绅也找出武经总要,戚效新书等兵书,找练兵的方法,找打造火炮火枪的方法,製造火药的方法。
在大同社的压迫下,江南的读书人开始放下风雪月,打造武器枪炮以此来保卫自己的財產。
长江边,滚滚的江水向东流去,浪时不时地拍打著岸边。南京附近的长江段,南京附近的长江段极为广阔,江水滔滔,烟波浩渺。站在南岸,极目远眺,也难以看清北岸的景象。侯恂和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正站在岸边,望著河对岸的方向。
“若谷,自古以来守江必先守淮,如今淮河一线已经被大同社攻占,这江南还守得住吗?”郑三俊满脸担忧地问道。
郑三俊,字用章,號元岳,池州建德(今属安徽东至)人。他於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考中进士,从此踏上了仕途之路。初任元氏、曹县知县时,他兢兢业业,凭藉出色的政绩被征授为御史。他曾外出巡视两淮盐务,看到当时盐政混乱,额外徵收盐税的情况严重,便大力整顿,禁止无序徵收,多年来的积弊得到了有效治理。然而,他的仕途並非一帆风顺。他曾因违背权贵意图而多次被贬官。
有一次,他弹劾南京户部尚书赵世卿,没想到奏疏先被赵世卿看到,反遭诬陷,最终被贬为南京行人司副。后来虽有起用,但又因反对税使等事再次被罢官。直到崇禎元年,他起任南京户部尚书兼掌吏部事。大明的权贵们暗恨他断绝了大家的財路,但偏偏他清正廉洁,权贵们抓不住他的把柄,只能把他打发到一个养老的位置上,让他不要再阻碍大家发財。
按理来说像郑三俊这样的清官是看不上侯恂这样的屠夫的,最开始凤阳府传来屠杀农户事件之时,前面因为抄了和江南有联繫的盐商的家,现在又屠杀农户,江南的文人对他口诛笔伐,郑三俊更是上书朝廷,诉说侯恂的罪行,想要朝廷罢免他。
但等大同社大规模吊死士绅之后,江南士绅对侯恂的评价来了个180度转弯,他的风评开始变好,江南的文人都夸他勇於任事。
在不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江南士绅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侯恂指指点点,以获得道德的满足感。
但现在农户真打碎他们建立的秩序,他们马上就转变態度,认为侯恂屠杀这些反贼做的好。
郑三俊虽然是清官,但却是封建体制下的清官,他阻止士绅勛贵侵占朝廷和百姓的利益,最终的目的却是维持封建秩序的稳定。当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避免的激化之后,他马上就站在士绅这边。
侯恂坚定地说:“再艰难我们也要守住,守不住长江,大明的天下就完了,天下的士绅也会被徐晨这个贼子屠杀殆尽。
想要守住长江,一是要有足够多的兵力,这一点江南各地都在积极组建乡勇,我不担心兵力不够,只要时间充裕,这些乡勇的战斗力可以追上大同军。
二就是要组建水师,当年的东吴,南宋就是靠著强大的水师抵抗北方上百年。想要组建水师,
要有水手,要有战船,福州游击將军郑芝龙经验丰富,我已经调他来南京打造水师战船,这方面只能拜託用章兄你了。”
郑三俊苦笑著说:“我虽然是户部尚书,但只是南京的户部尚书,这个职位就是用来养老的,
我什么事情都管不了,想要帮若谷你筹集钱粮,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侯恂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们已经和朝廷断绝了联繫,以大同军进攻的步伐,要不了多久,京师就会沦陷,南京朝廷要成为江南的主心骨。至於钱粮,这好办,让江南各大族捐献。”
而后他指著江北的方向说:“现在不把钱粮用在招兵买马、打造战舰上,难道还等著大同军打过江南来抄家,把我们的钱財分给那些泥腿子不成?要是真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用章兄你告诉我,我亲自去教训他一番。”
郑三俊听了侯恂这番话,觉得他有点陌生,甚至有些跋扈。但想到江北发生的事情,那些士绅大族的悲惨下场,他又不得不承认,现在江南正需要侯恂这样有决断的人。如果再这样拖拉下去,
整个江南都要被大同社攻占了,大明的江山也就完了,他们將会成为千古罪人。於是,他咬了咬牙,说道:“若谷兄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