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却立刻反驳:“怎么不多?这话我几乎天天听,人人都说!要不是实在憋屈,俺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来烦您。”
徐晨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声道:“当初建立农场就说过,自愿加入,来去自由。
如果真有人觉得不划算,想退出,你们绝不能阻拦。强扭的瓜不甜。农户种地,连自己碗里的饭都做不了主,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儿?散了也就散了吧。”
高俊听到这话,像是卸下了重担,长舒一口气:“有元首您这句话,俺就放心了!回去也好跟大家交代。”
土根却面露忧色,低声对高俊说:“你这不是想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给拆散了吗?”
徐晨反而为高俊土根道:“你的想法我明白,希望大伙儿抱成团,力量大。但农场归根结底是要盈利的,是要让参与者过上好日子的。
如果它不仅不赚钱,反而成了大家的负担,让大伙心生怨气,那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高俊把真实情况反映上来,没有错。掩盖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高俊之后,又有关中来的议员,山西,山东,北直隶议员,他们都像徐晨表达不满。不满自己的粮食被各地巡抚衙门拿走去建设作坊。
当他又接待一批不满的议员之后,徐晨也只能疲惫的叹口气。
桑文心痛的过来给徐晨按摩道:“夫君,明明地方上的情况在变好,这两年也没听说有大的旱灾,蝗灾,大家的生活也在变好,抱怨的人更多了。”
徐晨苦笑道:“工匠的生活在变好,农户却未必,要不然今年就不会有这么多抱怨。”
翌日,徐晨将刘永和李文兵两位召到办公室,将高俊反映的情况向他们通报,并提前通气:“元首府很快会下发一份正式文书,再次明确各地农场自愿,任何地方巡抚衙门,州县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你们也要密切关注此事。”
徐晨想了想道:“你们督察御史,成立御史团专门去地方监督此事,要以农户自己的想法为主,坚决的站在农户这一边。”
李文兵眉头紧皱道:“农场的好处是实实在在能看得到,这些年北方干旱连连,全靠农场维护产能,但这样做的话,农场只怕会大量的解散。”
刘永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惋惜:“唉,大家联合在一起劲往一处。才能增产增收,这本是好事。”
“好意也能办坏事。”徐晨站起身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如果联合起来真的大有可为,农户自己就会主动维护。
现在他们想散伙,正说明当前的农场模式无利可图,甚至成了负担。
这样的农场,就像一个内部化脓的伤口,强留着只会危害全身。果断解散,就是把脓包挖掉,虽然痛,但有利于长远健康。”
李文兵皱着眉头,提出了不同意见:“元首,我赞成整顿,但不赞成就这样一刀切地放任解散。虽然农场出了点问题,但改过来就好了。”
徐晨转过身道:“文兵,你的顾虑有道理。但眼下农户已经失去了信心,没有积极性的组织是没有生命力的。我们强行维持,只会让怨气在内部积累,最终酿成更大的矛盾。
先放手,让他们自己选择。我相信,经过时间的洗礼,如果合作的优势确实存在,将来条件成熟时,农户自然会用脚投票,组建出真正符合他们利益的新的联合体。”
他停顿片刻道:“这件事也反映出另一个问题。一些地方的巡抚在一个位置上待得久了,很容易就把一个行省看成了自己的‘地盘’,政策执行上容易偏离我们原本的政策,甚至上下其手,这不利于政令畅通,借着这次机会,正好对封疆大吏们进行一次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