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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鲁王府灯火通明。

刘备端坐正堂,听取刘永及鲁国官员匯报政事。

李翊与赵云分坐两侧,其余官员按品阶大小排列。

“启稟陛下。”

国相诸葛瑾手持笏板出列。

“鲁国五县,去岁共收赋税三十万石,较前年增长两成。”

“开垦荒地五千亩,新增户数八百。”

刘备微微点头,这个政绩还勉强能看。

算是一份及格的答卷吧。

“民生恢復如何?曹贼当年在此屠戮甚重。”

刘备又接著问道。

“回稟父皇。”

刘永抢著答道,“儿臣减免赋税,鼓励农耕,现百姓已基本安居。”

“只是……”

他犹豫片刻,“有些村庄仍十室九空,儿臣已命人招揽流民填补。”

刘备不置可否,转向李翊:

“子玉以为如何?”

李翊沉吟道:

“鲁国地处中原,本应富庶。”

“如今虽见恢復,但距昔日繁荣尚远。”

“尤其……”

他看了刘永一眼,“作为孔子故里,文教之事似乎未见特別建树。”

言外之意,只是对刘永在教育事业方面搞得不好表示不满。

毕竟李翊执政以来,一直在倡导教育,鼓励兴办学校。

为的就是打好民间基础。

命令一下,哪个地方官员不是立马响应朝廷號召?

大肆兴办私塾、学校。

而鲁国这个地方有著丰厚的文化底蕴。

又有王子坐镇,按理说得到的国家补贴要远比其他郡县要多。

但这里的教育却十分落后。

沿途走来,几乎没看见几所私塾、学校。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永儿,李相所言极是。”

“鲁地乃圣人之乡,当为天下文教表率。”

“朕观城中书声寥寥,何也?”

刘永额头见汗,支支吾吾答道:

“儿臣……儿臣注重农桑,文教之事確有疏忽。”

“糊涂!”

刘备拍案而起,“农桑固本,文教铸魂!”

“李相在洛阳大兴学校,各州郡纷纷效仿。”

“你这圣人之乡反倒落后,成何体统?!”

堂內鸦雀无声。

平日他们面对刘永时,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

但今天见到真龙天子,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威严。

刘永被唬得跪伏在地,顿首道:

“儿臣知错,定当整改。”

刘备环视一眼堂內诸臣,长嘆一声,语气稍缓:

“起来吧。”

刘永毕竟是一国之主,刘备也不想让儿子在眾人面前太过折损面子。

“你年纪尚轻,有疏漏在所难免。”

“但记住,治国如烹小鲜,需文武並举,刚柔相济。”

他转向诸葛瑾,“子瑜,你为鲁国相,当多加辅佐。”

“用心教导才是。”

诸葛瑾连忙应诺:

“臣定当竭尽全力。”

宴会散后,夜深人静时。

刘备独坐行宫庭院。

月光如水,洒在他斑白的鬢角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头也不回:

“永儿,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刘永捧著茶盏走近:

“父皇日理万机,儿臣特来奉茶。”

刘备接过茶盏,示意他坐下:

“白日里朕话说得重了,你可怨朕?”

“儿臣不敢。”

刘永低头,“父皇教诲,句句金玉。”

“那便好。”

刘备啜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

“永儿,你可知朕为何能三兴汉室?”

刘永摇头。

“非朕一人之力也。”

刘备目光悠远,“云长、益德、子玉、子龙……皆是肱骨之臣。”

“若无他们,朕纵有冲天之志,亦难成大事。”

他突然咳嗽起来,茶盏中的水面盪起涟漪。

刘永连忙为父亲抚背,“父皇保重龙体。”

刘备摆了摆手,表示无碍。

“朕老了,这是自然之理。”

“正因如此,才更需你等与老臣们和睦相处。”

他握住刘永的手,“记住,为君者,当知人善任。”

“李相老成谋国,子龙忠勇无双,他日……他日都是你们兄弟的倚仗。”

“只有善用他们,你们兄弟才能守护好高祖传下来的汉室江山。”

“父皇正是铭记此理,才得有今日天下。”

“我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刘备今年已是五十有八,两鬢霜白,额上皱纹如刀刻般深邃。

可唯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昔。

“儿臣……明白了。”

刘永作揖答道。

刘备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

“对了,你王弟刘理在梁国如何?”

刘永一怔,答曰:

“这……儿臣与王弟各守封地,少有往来。”

刘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朕还是那句话,朕虽然没有曹操、孙权那般多的宗室弟兄。”

“可却有著超乎宗室的手足兄弟情谊,若无他们,难有三兴伟业。”

“你的命已是极好,还有几个哥哥弟弟可以倚赖。”

“朕起兵之时,哪有这些?”

“朕希望你们……你们……都好。”

说完,他缓步走入內室,留下刘永一人在月光下愣神。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刘永的衣袍。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必回头便知是谁。

“子瑜先生,这么晚了,你怎的也不睡?”

刘永声音里带著几分疲惫。

诸葛瑾缓步走近,在刘永身后三步处站定,拱手道:

“殿下未眠,老臣不敢先寐。”

刘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回他看他:

“方才我与父皇的对话,你全都听见了?”

月光下,诸葛瑾的白须微微颤动,他垂目答道:

“殿下认为老臣听见了,老臣便听见了。”

“殿下认为老臣没听见,那老臣便没听见。”

“呵……”

刘永转身直视诸葛瑾,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子瑜啊子瑜,你这张嘴,比孔夫子的春秋笔法还要圆滑。”

他踱了两步,“那你且说说,我父皇今夜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诸葛瑾沉默如石,唯有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刘永见他不答,將话锋一转,问道:

“听闻令郎诸葛恪,被我那王弟徵辟到梁国做骑都尉了?”

“不知此事確否?”

诸葛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復平静,一字一顿答:

“確有此事。”

“是孤待你不好吗?”

刘永声音陡然转冷,“为何令郎要去梁国为官?”

诸葛瑾深深一揖,解释道:

“……殿下明鑑。”

“犬子天生尚武,好骑马射箭。”

“鲁国乃圣人之乡,殿下以仁治国,文教昌明。”

“而梁国地处边陲,尚武之风浓厚。”

“犬子去梁国,恰如鱼得水,鸟入林,非关殿下待臣厚薄也。”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儿子去向,又高情商地称讚了刘永的治国之道。

別看说梁鲁两国一文一武。

但治国向来讲究文治,刘备也倡导仁政。

此语只是明扬刘永。

果然,只见小王子面色稍霽。

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来,脸色又很快阴沉下来。

“今日那李翊,当著我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折辱於孤,令孤顏面尽失!”

刘永咬牙,一拳砸在身旁的石桌上,震得茶盏叮噹作响。

诸葛瑾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刘永继续发泄著不满:

“那李翊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前几年强推什么新幣,要把我大汉用了四百年的五銖钱给换了,闹得民间是怨声载道。”

“前年又说要大兴学校,令各郡国做表率。”

“他可知河南歷经曹贼屠戮,民生凋敝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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