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趁热打铁:“这还只是简单的乘法!使君以九章术做歌,‘九九歌诀’大家跟我念”
他转身,用木棍指着墙上新贴的、用炭笔大大书写的“九九歌诀”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
……
一九得九,二九十八……九九八十一
“来,跟我念!一一得一!”
草堂里响起参差不齐、带着浓重乡音却无比认真的跟读声:“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一二得二!”
……
当念到“三三得九”时,赵田身边一个年轻汉子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俺知道了!俺家三兄弟,一人一天开三分地,三天就是九分!这不就是‘三三得九’吗?根本不用掰手指头算三三得几了!张嘴就来!”
这声恍然大悟的呼喊,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草堂里炸开!原本对“虫子爬”数字和“歌谣”将信将疑的农人们,眼神陡然变了!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联想、
“那‘四五二十’!四户人家合用一头牛,每户使五个时辰,总共就是二十个时辰!对得上!”
“‘六六三十六’!一亩地播粟种六升,六亩地就是三十六升!分毫不差啊!”
“‘九九八十一’!一石粮六十斤,九石粮就是……?
额.这个还得掰手指……”
笨拙的联想,简单的应用,却让这些世代与土地打交道的农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数”的力量!
它不再是账房先生和里正手里神秘莫测的算筹游戏,不再是容易被模糊的“大概”、“差不多”,而是能实实在在、清晰无比地算清楚自家田地、口粮、工时的利器!
陈明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兴奋和顿悟而涨红的脸,心中也激荡不已。
他想起张显私下对他说的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识字,让他们明理、识数,让他们起码能知道关乎自己那一点点的所得究竟是多少。”
多少年前,自己家中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年奔波到头来该有多少是自己家的也弄不清楚,若不是自己的运气比他人强上一些当了小吏,说不得.唉.
陈明心中叹息一声,晃了晃脑袋,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教学上。
练习书写的环节开始了。
农人们握着炭棒或毛笔的手,依旧笨拙颤抖,但眼神却比认字时更加灼热专注。
一方小小沙盘便是课本,虽然不便但对初学者而言却是最好。
赵田没有立刻去写“田”和“牛”,他对着沙盘上画好的格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那根不听话的木棍。
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先写下一个歪歪扭扭、几乎占据整个格子的“3”。
又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小点,再写了个“5”。
写完“3.5”,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