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变深,质地变韧,回弹似乎也快了些!这路子是对了!”
虽然效果还不算显著,但这微小的变化,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老何,老鲁,咱们要想办法做出一种跟陶甑类似但要更为紧密的器具出来,要保证蒸的时候减少硫磺逸散!”
“老孙,去找皮匠问问,他们熟皮子熏硫磺的诀窍!看他们怎么控制烟量和火候的!”
张显想起这个时代常接触硫磺的要么是道士,要么是医者,要么就是皮匠了。
几人纷纷拱手。
几刻钟后,就在张显跟老何鲁大初步确定熏蒸法的器具打造之时,孙陶也带回了皮匠坊的经验。
“使君!问到了!”孙陶稍稍喘息着。
“老皮匠说了,熟皮子熏硫磺,火候最难!火大了烟太冲,皮子熏焦发脆,火小了烟不够,皮子熟不透!他们的诀窍是用焖的!
不是一直用明火烧硫磺,而是把烧红的炭和硫磺块一起放进特制带烟道的土窑里,盖上盖子,让硫磺烟在里面慢慢焖着皮子!
还时不时要翻动皮子,让它受烟均匀!时间也要看皮子厚薄,靠的是老师傅的眼力和经验!”
“焖?”张显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熏蒸时开盖查看导致硫磺烟泄露效果不稳定的情况。
他看向那个冒着余烟的陶甑。
“对!要焖,密闭,恒温,要让硫磺烟充分渗透,均匀作用。”
他立刻就有了新想法:“孙陶,你去找几个厚壁带盖的小陶罐来,要密封性好的。”
很快,几个厚实的带盖小陶罐就准备好了。
张显取来几片生胶片。
他不再将硫磺放在底层燃烧,而是将一小块硫磺碎块与生胶片分开放入小陶罐底部。
然后,盖上盖子,用湿泥将罐口缝隙仔细封死。
“老何,这次不用明火直接烧罐子,把封好的陶罐放进炭火堆里,用热灰和烧红的炭把罐子埋起来!要埋严实,让热量慢慢透进去,把里面的硫磺块焖出烟来,让烟在罐子里慢慢熏蒸胶片!”
张显仔细吩咐着。
老何依言照做。
几个密封的陶罐被埋入均匀的炭火灰堆中,只露出一点点罐盖。
这一次,没有了刺鼻的硫磺烟泄露。
工坊里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一些。
时间在无声的焖烤中流逝。
张显估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让人小心地将滚烫的陶罐从炭灰里扒出来,放在湿地上冷却。
五月的风掠过汾河平原,卷起新翻泥土的湿润气息。
晋阳城外的广袤田野上,人声鼎沸,牛哞马嘶,铁犁破开沉睡一冬的土地,翻卷出深褐色的泥浪。
“快!灰浆跟上!石基要平!缝隙要严!”许冒的嗓门在开阔的野地里依旧洪亮,盖过了夯土的号子声和石料的碰撞声。
这里是祁县与京陵交界处,原本坑洼狭窄被车辙压出深深沟壑的旧官道,此刻正在被翻修着。
数以万计的流民青壮,在吏员和工头的指挥下,将这条连接并州南北的交通要道,一寸寸地拓宽垫高夯实。
道路的根基被彻底挖开,巨大的顽石被撬出运走。
取而代之的,是用巨大石夯反复砸实的坚硬土层。
随后,便是新制的三合土。
用筛过的细黄土,碾碎煅烧过的石灰石粉末,以及从汾河河滩精选淘洗出的粗砂,按张显亲定的三份土,两份灰,五份砂的比例,在巨大的木槽中加水反复搅拌熟化。
制作三合土的材料被一车车运来,倾倒在路基两旁就近制造。
“摊匀!刮板刮平!”许冒站在刚铺好三合土的路段旁,亲自示范。
匠人们手持宽大的木刮板,将粘稠的灰浆均匀推开压实,力求表面平整如镜。
阳光洒在初凝的灰白色路面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