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文沉默了。
抓捕小孩,杀死大人。
这听起来更像是大人嚇唬小孩的睡前故事。
但结合之前获得的情报,他品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呆在这里多天,他了解到冰河部落口口相传的故事,有几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神明和冰霜巨人打了一仗。
巨人输了,神明就惩罚所有巨人和他的朋友们。
谁要是靠近巨人的埋骨之地,神明就会降下灾厄,把孩子们全部抓走,生生世世的当做奴僕,饿肚子。
还有一个,就是部落的人说冰霜巨人曾经掌握了神明一般的伟力。
他们操控烈焰,控制大地,居住在金色和绿色大房子里,直到有一天招惹了天上的神明,还有神明麾下的天使!
冰霜巨人被天使降下神罚毁灭了。
原本的富裕之城,黄金之城,如今变成了冰霜之城,死亡之城,变成了诅咒之地,不祥之地,生者的绝对禁地。
任何胆敢靠近禁地的人和部族都会遭受到灾厄。
极北之地距离冰河部落极近的,冰河部落多次说那处禁地,禁止外人靠近,是无数巨人的墓地。
而那些与巨人亲近的长毛猛獁象,一部分在临近死亡的时候,都会迈入那里,將那里当做最终归宿。
一部分则继续往极北之地的寒神领域,將自己的生命和躯体奉献给寒冷。
“神罚”的真相,也许是某种至今仍在运作的防御机制,或者……是某些东西在守护著巨人的遗產?
那些天上的神明,是外星人,还是这颗星球上的其他势力?
他们会飞天遁地,会释放恐怖的攻击吗?
余启文听著金虾继续讲述部落的生存经验,默默的將这些记下。
大部分金虾的讲述都很无用,甚至很多经验都很弱智,但是一些东西非常具备科学原理。
能够在极北之地生存下去的部落,自身的生存智慧就可以让战士们多出来大量异世界生存经验。
关键时刻,这些经验可以变成战士们的求生机会,减少战士们的非战斗减员!——
现代世界,某个营地外围。
专车平稳地停下,阿卜杜勒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在东方並不算扎眼的西装下了车。
刚下车,他就发现自己嗅到了营地中的肃杀气息。
阿卜杜勒四处观看,风声中夹杂了士兵操练的口號传来。
几位身穿笔挺制服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此,脸上掛著职业化的微笑。
“阿卜杜勒王子,欢迎您的到来。”
简单的寒暄后,他被领进一栋独立的接待楼。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通讯设备。
一名工作人员递上了一部崭新的手机。
那个手机功能简单,没有拍照摄像功能。
“王子殿下,您知道的,这里是军事管理区,很多区域禁止拍摄。后续如果您想留念,我们会安排专业摄影师。”
“我理解,完全理解。”阿卜杜勒笑著点头,从善如流。
他想起了上次跟隨自己的叔叔去老鹰国,那些傢伙粗鲁地直接抽走了他的手机,等还回来的时候,天知道里面被加了什么料。
为了保证安全,他直接將手机跟手机號码都给更换了。
相比之下,东方人就体面多了。
他们提供了一个厚重的金属保密箱,让他当面將自己的私人手机放进去,密码由他亲自设定,然后对方只是收走钥匙。
面子和里子,都给足了。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阿卜杜勒心里颇为受用。
眾人带著阿卜杜勒简单的在军营中非保密区观看旅游。
隨后则是晚餐,晚餐被安排在独立的餐厅里,当餐盘被端上来时,阿卜杜勒的眼睛亮了一下。
盘中的食物造型奇特,散发著熟悉的奇异香气,光是闻著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顶级食材。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餐桌上的僕人和翻译,他们面前摆放的,则是正常的中式菜餚,虽然同样精致,但和自己眼前的这份相比,高下立判。
阿卜杜勒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
熟悉的,难以言喻的鲜美再一次在味蕾上炸开,仿佛能唤醒血脉深处的某种原始衝动的感觉让他微微眯著眼睛。
他真的很想招呼僕人来尝尝这些,展现一下自己作为王子的仁慈与慷慨。
可惜这些食材供给严格受控,每一份都是经过精准计量,他的僕人吃了后,他就要少吃一口。
阿卜杜勒继续享用自己的盘中餐。
饭后,他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的时候,刚把电话卡装进新手机。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內突兀响起。
阿卜杜勒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眉头微微一挑。
是他的好兄弟,那位同父异母,在王国內掌握著一部分实权,与他关係亦敌亦友,是主要竞爭对手的傢伙。
这个傢伙听自己母亲说跳的很欢,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
阿卜杜勒没有立刻接起,任由铃声响著,脑中快速思索著各种可能。
直到铃声第三次响起到快自动掛断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划开接听键。
“哈哈,亲爱的萨特勒,刚才我在洗手间。”
电话那头的萨特勒声音声音响起,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又急又躁。
“阿卜杜勒,到地方了吗?装备都观看了吗?”
阿卜杜勒走到窗边,看著外面灯火通明却异常肃静的营区,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亲爱的哥哥,不用这么著急。我刚住下,明天才是参观时间呢。”
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曾多次仰仗母亲背后高贵的家族身份,欺负他一个女僕的孩子。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当做老大啊!
阿卜杜勒真的很想给对方几巴掌。
“还等明天?阿卜杜勒,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想採购装备的事情被泄露了!老鹰国那帮混蛋已经对我们施压,整个国际上都在看我们的笑话!那边需要快点確定。”
阿卜杜勒的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
泄露?
他心里冷笑。
从他得到消息穿后上报王室高层,前后接触过这个秘密的,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才几天功夫,消息就长了翅膀,飞过半个地球,精准地钻进了老鹰的耳朵里?
这不叫泄露,这叫告密!
而他这位“亲爱的哥哥”如此主动,听著不是来告诉自己,反而是想要看好戏,看自己丟脸的吧?
沙某人的虫豸,噁心的混蛋!
阿卜杜勒很想隔著电话线,掐住对方的脖子问一句,这齣戏是不是你们亲自导演的?
但他没有,只是淡淡地回道:“知道了,压力我来处理,你跟诸位哥哥们稳住国內,顶住压力。”
“你……”
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阿卜杜勒已经不给他机会,乾脆地掛断了电话。
房间里瞬间恢復了绝对的安静,静得让他能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沙某人虽然现在有了那位英明果决,年轻又精力旺盛的王储掌权,可水面下的暗流,比谁都清楚。
各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利益,一群盯著王位的兄弟,还有那些被西方思想灌满了脑袋,总想著在沙漠里点燃什么自由之火的蠢货。
甚至还有被波斯人渗透,妄图让所有逊尼都变成什叶的野心家。
问题太多了。
勾心斗角的他们没有太高的战斗欲望,多到让一个富得流油的王国,连家门口的拖鞋军都打不贏。
他们所谓的中东雄心,沙漠的旗帜,早就成了国际笑柄。
巨大的压力让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掏出一个偽装起来的银质烟盒。
打开,一根香菸被他熟练地夹在指间。
这是留学时染上的毛病,按教义来说,是大不敬。
可他一向觉得,禁令是给虔诚的普通信徒守的,而不是给他们这些制定规则的人。
他见过太多教派杂碎,左手美人右手经,不负如来不负卿!
嘴里全是教诲,实际上心里全是生意。
自己抽根烟,算得了什么?
“噗。”
火苗亮起,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涌入肺里,带来一阵短暂的麻痹感。
烟雾繚绕中,他看著桌上那部崭新的手机。
东方人给的东西,体面中带著冰冷的几倍,处处透著规矩,提示著他们就是合作个厝。
就像那份晚餐,只给他一人享用一般。
就像这部手机,虽然功能简单,却也意味著一条绝对安全的通讯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