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失荆州,意志若是鬆懈,就如同千里之堤毁於蚁穴一般。我不想看到在座的任何一位因为一次疏忽,让无数作战的同志失去宝贵生命,背上一辈子的心魔和耻辱!”
话音落下,满旅长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得一乾二净,神情一肃,齐刷刷地站直了身子,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请苏总和d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声音鏗鏘有力,再无半点轻浮。
苏明瑾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落在了邓达康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
那个老傢伙,跑得倒是比谁都快。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隨后站起身,跟眾人告別。
“你们继续跟进,我去看看那些新的“客人”。”
前线战士这次行动效率极高,抓了足足几十名精灵俘虏。
这些异世界的来客伤势各不相同,大部分是被子弹擦伤或者被爆炸衝击波震伤的皮肉伤,但也有几个倒霉蛋,伤筋动骨,情况严重。
她感觉这应该是一次突破的机会。
——
距离总指挥部不远的战地医院外面,空气里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眾多医护人员,还有作战人员在此等待著。
安康时不时搓著自己的衣角,目光紧紧跟隨著背著手来回踱步的邓达康。
“邓教授,那些精灵真的不好沟通吗?”
邓达康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嘴角一扬,却没说话。
“应该可以沟通!”
“也不知道精灵长什么样,是不是跟游戏里一样的尖耳朵,长得是不是特別好看?”
安康的眼睛里冒著光,作为第一批进入异世界的战士,他运气差到极致,开局就掛彩回了后方,心里早就憋著一股劲。
他那点“兽耳娘”的特殊爱好,在连队里更是人尽皆知。
“安康,口水擦一下,別滴在地上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孙静护士长抱著肩膀,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安康脸上一窘,正想找补两句,却见邓达康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来了。”
安康猛地抬头,顺著邓教授的视线望去,天边果然出现了三个越来越大的黑点,直升机螺旋桨搅动气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三架运输直升机卷著狂风稳稳降落,后舱门“哐当”一声打开,早已待命的战地医护人员立刻推著移动病床冲了过去。
“都別急!”一名指挥的军官大吼,“头盔都要戴严实了!脖子上的脑波稳定器检查一遍!你们也不想被俘虏控制后出洋相吧?”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笑,紧张的气氛稍缓,医护人员们手脚麻利地套上一种银白色的全覆盖式头盔,在脖颈处扣上一个闪著微光的仪器。
做完这一切,眾人才快步涌向机舱。
几个打了镇静剂后受伤精灵俘虏已经被士兵们抬了下来。
安康也戴上了头盔,好奇地凑上前去,瞬间就被担架上那抹亮色吸引了。
“好漂亮的绿色头髮!”
那是一个女精灵,因为失血,肤色显得极为苍白。
即便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著,紧闭双眼的脸庞依旧精致得不像真人,长长的尖耳朵从散乱的绿髮中露出来,更添几分异域风情。
“就这三位伤员吗?”一名医生迅速上前问道。
“对!一个腿部中弹,一个胳膊没了,但都没有生命危险。”押送的战士回答。
“她呢?”
医生的手指指向了最后一个担架,上面躺著的女精灵脸色惨白如纸,服装上浸透了暗红的血跡,已经凝固。
“她最倒霉,被炸弹衝击波掀飞了,身上全是破片!有一枚就在心臟附近,伤势最重!”
“快!”主治医生眼睛骤然一亮,那不是贪婪,而是一种外科医生见到顶级挑战时的兴奋,“诸位同僚,立刻给重伤员进行全面检测,准备分级救治!一號抢救室清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
“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要把异世界的第一个精灵,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加油!”
医护人员们齐声应和,簇拥著最重的伤员,一路飞奔向手术室。
手术室厚重的金属门“砰”的一声合拢,隔绝了內外两个世界。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仿佛也被那一扇门挡住了大半。
重伤的女精灵已经被麻醉,手术结束前恐怕都不会有任何意识。
但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难题,是在她甦醒之后。
安康搓了搓有些发僵的脸,目光在邓达康教授和贡鹏飞专家之间游移了一圈,最后还是溜达到了刚看完热闹,正准备回去的孙静护士长身边。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自认为最真诚的表情。
“孙姐,我还以为精灵能有多好看呢,今天一见,不过如此嘛!跟您比起来,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孙静抱著胳膊,斜睨著他,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吗?那刚才谁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担架上了?下巴都快脱臼了,口水再流下去,我可就得拿拖把过来了。”
“咳咳!”安康的老脸一红,强行辩解,“孙姐你这就不懂了!我那是在进行严谨的战地物种观察,评估其生理特徵对我们人类战士心理防线的衝击力!这叫……这叫知己知彼!”
“行了,调研员同志。”孙静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这调研报告的素材也收集好了吧?赶紧去休息区,別在这儿碍眼。”
说完,她转身就走,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安康跟著离开。
而不远处,邓达康將这一切看在眼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隨即又恢復了平静。
他看著其他受伤的精灵们被分別推送进不同的隔离治疗室,对身边的贡鹏飞说:“其他没受伤的精灵俘虏预计会在3个小时內通过车辆运输过来。你那边准备怎么办?”
“审讯组和心理专家都已就位,隨时可以开始。”贡鹏飞的表情很严肃,像一架上紧了发条的精密仪器。
邓达康的下巴朝著手术室的方向微微一扬:“那个重伤的精灵若是能救回来,就是你手里最好的一张牌。”
贡鹏飞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攻心?”
“是的,攻心。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懂杀戮的野蛮人。”邓达康回答完后,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高压肯定好用,但怀柔与讲道理才能不忘初心。”
贡鹏飞微微抿嘴,眼神里掠过一丝忧虑:“就怕人是救回来了,后面那些搞生命科学的闻著味儿就扑上来了。我可是听说,好几个项目组都递交了报告,想要活著的研究样本。”
这话一出,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至少我没有急眼!”邓达康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菸,抖出一根递给对方,自己也叼上一根。
香菸点菸后,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鹏飞,我们是医生和审讯专家,不是屠夫,咱们现在占据绝对主动,原则务必得守住啊。”
贡鹏飞接过烟,点燃后却没有立刻吸,只是夹在指间看著火星明灭:“嗯,知道的!不过我估计这几天有大家忙的了。”
“哈哈,无所谓!”
贡鹏飞点菸香菸:“跟一群完全未知的智慧生物打交道,每一点情报的突破,都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点亮一盏灯,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却很过癮。我很喜欢这个挑战!”
“喜欢这个挑战?”
听到身后的声音,贡鹏飞和邓达康几乎同时转过身。
苏明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表情带著笑容。
“苏总!”
“苏总!”
“嗯,里面的情况如何?”
邓达康言简意賅地匯报了手术的初步评估和风险。
苏明瑾点点头,目光越过邓达康,落在了贡鹏飞身上:“贡专家,人救回来,你打算怎么审?还是老一套春风化雨?”
贡鹏飞眉头拧了一下:“苏总,程序还是要走的。对方不是穷凶极恶的战犯,我们不能违反纪律。”
“嗯,如此很好!”苏明瑾的语气很平淡的点头,笑著道,“我听说这次抓到的俘虏里有好几个是硬骨头对吧?”
“呃,还没確定呢!”贡鹏飞坚持道,“不过我们很快就分析出来更多的有用情报,这次精灵那么多,我们可以採用分开审讯的模式了。”
苏明瑾不置可否,转而看向邓达康,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邓教授,你这次对他们后续的行动,有什么预测?”
邓达康顿时一脸无奈,摆摆手,活像个被小辈逼著算命的老神棍。
“苏总,您可太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了。我就是个玩手术刀和显微镜的,上次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属蒙的!现在情报就这么点,您让我猜,我只能告诉您,精灵大概率还是用两条腿走路,用一张嘴吃饭。”
这番话把旁边一脸严肃的贡鹏飞都给逗乐了,差点没绷住。
苏明瑾也笑了笑,却没那么容易被打发:“邓教授,李总那边可等著您的分析做下一步战略部署呢。奇蹟这东西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嘆了口气:“算了,你们先忙,我得去整理行动日誌,李总和上级领导都等急了。”
看著苏明瑾大步流星地离开,贡鹏飞才凑到邓达康身边,压低了声音:“邓教授,跟我交个底,您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邓达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神仙,现在就直接告诉你精灵女王的內衣是什么顏色了!情报!情报懂吗?没有足够的情报,我分析个锤子!”
他一边抱怨,一边揉著发胀的太阳穴:“不说这个了,我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堆事没处理呢。战士们这次使用符籙的情况都需要整理,我得赶紧归拢整理一下。”
老教授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叮嘱了一句。
“小子,不用非要琢磨让精灵俘虏们开口。把精灵们聚集到一块,有时候,交流就是最好的情报收集器!”
贡鹏飞目送邓达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重新点上一根烟,默默地靠在墙上。
烟雾繚绕中,他的视线死死锁住手术室门上那盏亮著的红灯。
交流?
“也不知道这些精灵会不会道心破碎!”
贡鹏飞狠狠吸了一口烟,將菸头碾灭在脚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
现代世界,朱日河,时空门区域,可以隨时观看到时空门的一间玻璃办公室內,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墙上电子钟秒针跳动的微弱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