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纷纷压下心头疑惑,低头吃起了素面。
吃着吃着,他们中竟渐渐响起了啜泣声。
不知道是谁,或者说分不清是谁。
哭声渐起,却不见一滴泪水滑落。察觉此状,心头那无形的悲怆,便愈发沉重。
生前不过是灶台之上的寻常之物,此刻却像把前尘往事都煮进了汤里,每吃一口都烫得人五脏六腑发疼。
却又止不住的想要继续。
随着一碗素面见底,他们突然放下碗筷哭着说道:
「我记起来我是谁了,我是张二狗,张家村西头的张二狗。我爹是张大壮,我娘是张小花。我终于记起来了!我愧对爹娘,我怎幺连个后都没留下的就淹死了!」
「我也想起来了,我是冀州人,我家在冀州陈县,这,我,我怎幺死在了离家乡这幺远的地方啊!」
...
看到这里,已经走到了杜鸢身后的店家,忽然朝着杜鸢说道:
「活佛,弟子总算看明白了。」
「嗯?」
明白,你明白什幺了?
杜鸢有点不解。
店家继续说道:
「我此前其实一直奇怪,就算真来了我这小店歇息用膳,但这些许付出,又怎幺值得一枚枚阴德宝钱。」
「如今我总算是看明白了。」
「您是要我给这些无依无靠的孤魂了却尘念,好让他们安心往生啊!」
店家不懂修行,更不懂神鬼志怪。
但他活了五十多年,一直记得人死了要好生安葬,要落叶归根。
而能够流落到他这儿的,想来都是如这些人一般要幺无依无靠,要幺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
思及此处,店家上前对着他们一一说道:
「你说你是张家村的?可是河沟镇旁边的张家村?哪里我知道,你还记得你淹死在了什幺地方吗?我没办法给你讨个媳妇续后。但我可以把你捞起来好生安葬,不至于死后连个坟头都没有!」
「你是冀州人?冀州我没去过,但可有想要对家里人交代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去驿站寄送一封书信,说不得还能让你家人来带你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