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削藩,他是棋子。
先前弥水,他还是棋子。
桩桩件件,积郁已久,此刻如何还能忍受?
安青王彻底爆发!
他猛地再次踹开长吏,双目赤红,声音因狂怒而扭曲:
「说!给本王说!本王天命加身!!」
长吏肝胆俱裂,磕头如捣蒜:
「王爷!醒醒啊!您真是急症攻心了!」
「杀了他!」安青王目眦欲裂,嘶吼声响彻夜幕,「给本王杀了他!!!」
周围之人却是个个沉默,没有一个胆敢说话,也没有一个真的行动。
「啊——!」
安青王只得自己扭曲着脸庞,一把抽出身旁甲兵的腰刀,就要砍了那个该死的长吏。
正欲落刀,却是听见一声:
「你啊,真的是连条泥鳅龙都算不上。」
这声音宛如定身一般,将暴怒中的安青王直直定在了原地。
直到那脚步声慢慢走到了耳旁。
安青王才是怔怔回头。
随之,呼吸都几乎一窒。
果不其然,是那个该死的野是那个青县的道士!
「你——!」
「嗯,正是贫道。」
杜鸢看着眼前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安青王轻笑而答。
怎料这回应如同火星溅入油锅,安青王彻底癫狂:
「跪下,就算是你也要给本王跪下!」
杜鸢奇怪笑问:
「为何我要给你跪下?」
「因为本王天命加身,你就算有再高的道行,你也得跪在本王身前!」
「天命,你为何敢说自己有天命?」
安青王浑浊的双眼瞬间爆发出近乎慑人的精光!
是了,他虽然一直是棋子,但他也有足以自傲的资本!
「因为本王历经艰危险阻,却依旧安然无恙!看见那滔天血河了吗?本王可是从那里面活着回来了!」
说到此处,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解脱和狂热,斩钉截铁道:
「如此天命昭昭,铁证如山!本王焉能不是天命所归?!」
可对方却是怜悯摇头的道了一句:
「那不是你有天命加身,而是你不该如此丧命。」
安青王的下场,杜鸢一直看的很清楚,那就是斩首!
最后一点幻想被人戳破之后,安青王反而没了那种癫狂,只是愣愣问了一句:
「你说什幺?」
杜鸢认真的看着他说道:
「你害人无数,贪金贪地,如今更是连谋反都备上了。所以,你不会死在这弥水里,也休想如历代藩王那般,得个自缢、饮鸩的『体面』。」
杜鸢的声音很平淡,可却字字如刀,直戳心口。
末了,杜鸢看着他的头顶说道:
「你会是自开国以来,头一个于万民瞩目之下,被押赴午门斩首的藩王。」
声音还是很轻,可却砸垮了安青王的心神。
「不可能!」安青王双目赤红,嘶声咆哮,「他杀不了我!一个侥幸窃据龙椅之辈,安能杀我!」
「本王雄踞青州!七镇州军,六镇尽归麾下!地方豪族十之七八依附门下!更有膏腴万顷,坐拥长乐、安平、浮水三仓,积粟足支十年!」
「如此局面,纵难挥师南下,亦可划地称雄!」
话音未落。
一个声音自身后冷冷响起:
「崔氏青州房崔平,清河房氏青州系房无良。」
「前来复命,禀告道长,七镇州军已悉数尽查。都统以上军官,皆已自证清白,绝无从逆之心。余下冥顽不灵者,业已伏诛!」
安青王愕然回首,未及开口,又见张、韩二家之人联袂而出。
「益都韩氏韩承,钱塘张氏张载。」
「前来复命,禀告道长,青州诸族族长,凡涉逆案者,皆已悔过认罪,现下俱在狱中候审!」
「你们?!」
安青王喉头一甜,目光扫过,瞬间窒息——
那个据传呕血半盆、还被他赐下百年老参吊命的冯德正,竟好端端立在那里,此刻正与邢氏家主一同出列:
「伯陵冯氏冯德正,青州邢氏邢直。」
「前来复命,禀告道长。安青王府所有明暗田亩已彻底清丈,长乐、安平、浮水三仓亦尽数查封!」
(本章完)